事實上那座山不算很小,不過陸缺是在界山腳下長大的,界山縱橫八千裏,一對比就感覺眼前的山微不足道。
龍頭靈舟向海雲宗飛去,陸缺落到島嶼前端,斂藏着氣機徒步而行。
走進霧障重重的樹林,心念閃轉,曆藍法袍如水流般在陸缺周圍繞了個圈,已穿戴在身,化成質地粗糙的灰色袍子。
海雲宗創宗不足百年,家底不豐,門下弟子個個心高氣傲,胸有包攬乾坤之志,穿的其實還挺樸素,扮得土不啦叽,就沒那麽容易被發現。
陸缺打算等海雲宗的元嬰金丹全到齊再動手。
邊走邊琢磨,前面古木參天,樹幹上長着青苔,滿眼青綠,連暗沉沉的瘴氣都有點發綠,好像是有毒的。
陸缺張口猛吸幾口,果然感覺喉嚨微微幹澀,可惜毒性微弱,不堪大用。
穿過毒瘴樹林,地勢崎岖不平,低窪地帶蓄積雨水,躺了頭長四丈的鐵背忽律,相當于築基的水準,距離結丹尚早。
本來不打算搭理,豈料這頭鐵背忽律靈智太低,心裏沒什麽數,嘩啦沖出水面,四條短腿扒拉的飛快,張着巨口就沖過來,要給陸缺來個死亡翻滾。
“嗷。”
“哎。”
如濃墨的黑色旋渦流淌過去,鐵背忽律随即化成骨架,骨骼噗噗往下掉,就像燒透的石灰,落到地面就變成幾把白色粉末。
“什麽人?”正南面響起詢問聲。
“我。”
陸缺應了聲,身形閃動,已經來到這名海雲宗弟子的身後,捏住脖頸,推動斷夜刺透其身軀,緩緩放在地上,取走腰間宗門令牌,揮出黑色旋渦将屍體煉化。
海雲宗宗主栾辛賈元嬰後期的道行,擔憂被他察覺到,陸缺斬殺鐵背忽律和海雲宗弟子,都沒有動用靈力。
處理完屍體。
陸缺繼續往海雲宗方向走,七八裏後,山門在望。
由于栾辛賈急欲擴充宗門勢力,招錄了新濟人下桑人爲弟子,門衆多達三千五,不是誰都認得誰,陸缺就帶着海雲宗的宗門令牌徑直入宗。
“你是哪兒的?怎麽從來沒有見過?”把守山門的海雲宗弟子覺得陸缺眼生,走上前盤問。
陸缺絲毫不慌:“原屬見州洪家,姓洪名于川,剛被洪成蔭長老推薦入宗的。”
洪于川是洪成葉的侄兒,出戰輔州挺過了疫病,挺過了十幾輪慘烈血戰,原說大難不死,必将崛起,結果戰争即将結束前,卻被寒泉宗入口的食人之木給廢了,不是一般的命背。
而洪于川本是支持洪成蔭的,見州洪家人盡皆知。
話說的真真假假,陸缺又理直氣壯,把守山門的海雲宗弟子隻是築基,江湖經驗少得可憐,不疑有假,就沒再多問。
陸缺堂而皇之的進入海雲宗。
山腳的平曠之地,就地取材,蓋有幾百座石屋,充作煉氣弟子的洞府。二月初一是海雲宗内部丹會,開爐放丹,聚衆宴飲,場面會非常熱鬧,煉氣境的弟子早早起來,爲丹會準備,穿梭在石屋之間的街道。
成排的石屋對面,有座小鬥法場,幾十位女弟子站在上面,身着單薄紗衣,領口開的很高,裙擺裁剪的很短,舉手投足,春光都會随之綻露,頗有幾分誘惑。
陸缺目光掃過去,忽見裙擺飄蕩,如藕白腿乍現,心下不禁生疑。
“海雲宗難道還傳門人媚術?”
不得不說玄門正宗弟子的身份,限制了陸缺的想象力。
他還正瞎琢磨,就聽場上有人說:“今天是宗門丹會,栾宗主和三位元嬰長老都會親臨現場,你們舞跳好了,得到栾宗主或元嬰長老的賞識,就有可能被領進洞府,親自傳授你們修仙之道,一個個都放機靈點。”
“弟子謹遵方教習吩咐。”
“弟子謹遵方教習吩咐。”
場上衣着單薄的煉氣弟子紛紛回應,聲音幹淨利落,絕無半點遲疑,看起來對此事頗爲期待。
陸缺有點明白了。
但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真配稱爲修仙宗門?
需知在參合宮裏,長輩傳授弟子功法期間,哪怕稍稍索要點丹劵,就得被請進執法堂,膽敢借機占侵犯異性弟子,沒商量,直接廢了修爲,逐出宗門,并将其劣迹公布于修仙界。
蘇寒衣就從來不敢侵犯陸缺……
海雲宗這樣的宗門是該滅!
陸缺沒多看鬥法場的海雲宗女弟子,嫌她們腿短,四掃了掃,往樓宇高聳的地方走去。
前面有幾人并肩而行,都是築基後期到圓滿的道行,勾着肩膀高談闊論。
“這回到梁洲收獲不小,搞到手四式飛劍劍訣,都是北合莫家流傳來的,放進藏書樓估摸能算上品。”
“你他娘的倒是好運氣,隻怕宗主得賞你枚精煉丹,我就差勁了,在承州跑了大半年,地方跑的倒是挺遠,可惜白費勁,就弄到幾本金丹層面的煉氣功法。秦師兄,你怎麽樣?”
“老子還能怎麽樣,本來就被鎮邪司通緝,做什麽事都不敢明目張膽,要不是路上遇到幾個散修,把他們宰了,這趟就得空手而歸。”
秦姓海雲宗說到這裏,又摸着下巴呵呵笑起來,“那幾名散修天真的要命,尤其是個剛煉氣五層的姑娘,我打傷她師傅,騙她說隻要陪我幾晚,就饒她師傅不死,結果她還真信了。”
“哈哈哈,果然天真。”
“那姑娘的腰特别細,真是妙極了,現在都覺回味無窮。”
“怎麽不帶回來?”
“得知我騙她,自己撞死在她那老不死的師傅屍體旁邊,沒能拉住。死前她狠狠瞪一眼,說我早晚會遭報應的,那小眼神兒甚爲有趣,好像我真遭報應似的。”
秦姓海雲宗弟子越說越得意,舉起雙臂向着天空,“來來來,劈我,劈死我,隻可惜沒有天雷,何況老子命硬,天雷見了老子也躲着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