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小香不敢懈怠,不曾想顔杏柔到如今也沒改過來,還被抓了現行。
這種情況百口莫辯。
扈小香心裏叫苦不已,咬了下牙,分身落到廢棄村落的土窯前,捉住顔杏柔手腕,冷臉呵斥。
“你好大膽子!”
“扈師叔……”
見扈小香臉色冷然,如罩寒霜,顔杏柔飛揚跋扈的氣勢頓時收斂,語氣也随之軟了下來。
“您怎麽會過來?”
扈小香捏着顔杏柔手腕道:“不過來,還不知道你有這麽的大本事,拿師門壓人,拿宗門辱人,這些都是誰教給你的?”
估摸扈師叔已經知道來龍去脈,顔杏柔臉色一白,但兀自辯解道:“師叔,是這個叫展倫的北武宗弟子,要搶我的七葉烏藤花,我才和他動手,不是憑白就打他。”
“跪下。”
“我真不是憑白就動手的。”
“嗯?”
扈小香冷眼一斜,帶着幾分壓迫,顔杏柔縱有幾分不服,也不敢違拗,撩起裙擺跪到了地上。
扈小香扶起名叫展倫的北武宗弟子,按住手腕查探傷勢,兩人之前的打鬥應該比較激烈,已經傷到髒腑,好在并無性命之危。
這倒是可以稍松一口氣。
真要鬧出人命,那才不好收拾,扈小香擦了擦額上冷汗,掐訣運轉靈力,指尖凝聚青芒,依次打入展倫的幾個中樞穴竅,幫他穩住髒腑傷勢,然後給了枚木元丹。
“展師侄,你先把丹藥服下,運功療傷,你的事我替你做主。”
換作其他人,展倫恐怕心中生疑,但扈小香在北武宗裏面的評價也頗高,長輩常言她天資卓絕,品性端正,處事公道,展倫自然信服,稱了聲謝,服下木元丹,在原地盤坐運功療傷。
積雪四面吹動,陸缺飛落到土窯前,不冷不熱地打量一眼顔杏柔。
這位和母親同宗的靖南姑娘,從前使得是锏,拜入參合宮之後随扈小香修行,改爲用刀,靈刀由主要材料爲沉星鋼,摻了少量的鱗光古銀,就放在手旁,寒光閃爍,照人眼眸。
陸缺目光所至,靈刀從顔杏柔手裏脫手而出,落到她的手上。
顔杏柔不明所以。
扈小香卻深知師叔的脾氣,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裏,大氣不敢喘。
“你教過顔杏柔《龍雲六式》?”
“教了舊年風雪。”
扈小香答完這句話,很自覺地跪倒,縱然顔杏柔骨子裏有幾分劣性,但她也有管教不嚴之過,身爲授業師叔,甘願接受處罰。
陸缺拿着靈刀,心裏挺不是滋味,自悟舊年風雪這式,出于在鎖龍鎮十七年半的感悟,關乎修行初心,現在竟被顔杏柔用來欺辱同道……鎖龍鎮布衣草鞋的少年,未曾想過學成本事,就作威作福,自身不願,陸趙兩家的門風也不允。
陸缺把靈刀扔到地上,沒有再說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
展倫運功有兩刻鍾功夫,氣血升騰,臉面逐漸變成紅色,流出大量汗水,等汗水落去後,睜開眼,氣色已經稍有恢複。
他見扈小香和顔杏柔都跪在地上,隻有位陌生的俊逸修士負手站在雪地,地位似乎不低,也不知該說什麽,就聽憑參合宮長輩吧。
扈小香目不斜視,卻已知道展倫運功完畢,先問道:“展師侄自覺情況如何?”
“怕是往後要靜養半月。”
“我先帶顔師侄和你賠個不是,你養傷期間,所用什麽丹藥和藥品,随後我會送到北武宗。”
展倫心頭一暖:“扈師叔處事公道!”
扈小香微微點頭,目光移向顔杏柔道:“杏柔,把七葉烏藤花給展師侄。”
以七葉烏藤花配制藥浴,對于築基修士的體魄大有裨益,能提升很大一截,顔杏柔主修仙武,更加需要此物,好容易得到,哪兒肯輕易吐出去。
修行資源本就是靠争得。
她支支吾吾道:“扈師叔,要不我給展倫賠給不是?”
“拿出來。”
聽到扈小香不容置疑的話,顔杏柔哭喪起了臉,一副委屈之狀,心裏全是拜入宗門前受人欺負,怎麽拜入宗門後還不能憑心而爲?參合宮勢力熏天,不正是讓門下弟子乘涼的。
她很是想不通,使小性地哼了一聲,握着玉佩狀的咫尺空間不願松手。
但既然扈師叔說不通,那就直接找矛盾根源展倫好了。
“展道友,展師兄,我給你賠不是還不行嗎?你堂堂七尺男兒,心胸遠大,就非要我和一般見識,搶兩朵七葉烏藤花。”
展倫初出茅廬,被這麽一問,竟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明顯沒怎麽和異性修士打過交道。
心思很嫩。
顔杏柔見到展倫支吾不語,嘴角微微一撇,轉向扈小香道:“師叔,您看北武宗的展師兄也不怎麽想要七葉烏藤花,我給他賠了禮就算了好嗎?”
“我讓你把七葉烏藤花給展師侄。”
“其實……其實,找到這份機緣,我很辛苦的,也受了傷,扈師叔難道希望我竹籃打水一場空?師叔,我剛剛是有幾分氣急,所以對展師兄出手太重,已經知錯了,您就看在我平常刻苦修行的份上,讓我留下七葉烏藤花。”
“挺會自作聰明。”
這話是陸缺說的,他全程看着顔杏柔的表演,很驚訝靖南顔氏出了這種奇葩。
顔杏柔哪兒知道陸缺爲人,并不怎麽畏懼,甚至想辯解兩句。
還沒有來得及張口,顔杏柔的身軀就倒飛起來,砰的撞在土牆上,緊接着一道雪亮光芒徑直飛去,在顔杏柔還沒落地前,貫穿她的肩膀,将之釘在土牆。
鮮血橫流,染紅衣襟,感覺到劇痛的顔杏柔猛然咬緊牙關。
陸缺目光依舊靜如止水,但丢下的話卻認顔杏柔不寒而栗,“小香,你把顔杏柔帶回執法堂,按宗規處理。這是第一次,下次再敢無辜欺辱同道,敗壞參合宮聲名,你負責清理門戶。”
扈小香微微一怔:“師叔,她是……”
“沒聽清楚?”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