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合宮人才濟濟,安排到執法堂的人手足夠用,也不缺一個人兩個人,萬青玉便給了陸缺半年假期,讓他先去辦自己的事,順便把狀态調整過來。
當然,這半年是沒有月俸領的。
“執法堂的執法弟子,内職每月一千丹劵,十二枚火返丹或嬰息丹;外職每月一千五百丹劵,十八丹藥。”
陸缺從前到處行俠仗義,常做沒本的買賣,聽到月俸的具體數額,感覺和白打工沒什麽區别,默默地點了點頭。
不過剛來就有四個月假期,讓人感覺很舒服。
他随着萬青玉在執法堂各個房舍轉悠一圈,大概了解執法堂如何運作,又将履曆卷宗存入執法堂府庫,暫時就沒什麽事了。
萬青玉把陸缺送到執法堂門口,笑容可掬地上下打量。
将近金丹圓滿的道行,雖不如從前那麽淩厲逼人,但如此年齡就有如此道行,依然是不可多得的修行翹楚。
而陸缺的辦事能力也讓人放心,執法堂的司職已經暗地裏議論過,要盡早幫露臍辦幾件漂亮案子,推上司職之位,如果方方面面都做的不錯的話,就聯名推薦爲副堂主。
宗門裏,願意到轉入執法堂的翹楚實在不多……
這是幾位司職私下的想法,不能和陸缺言明。
萬青玉隐晦道:“小陸,咱們執法堂一直支持你。”
“謝謝萬司職。”
萬青玉微微一笑:“拿着,收好。”遞過來執法弟子的令牌。
收好二字特意加重語氣,很顯然,這枚執法令牌不同尋常,陸缺握在手裏,稍稍探查,便感覺有道巨狼影子閃過心間,氣勢睥睨,也非常熟悉。
執法令牌中有古陌長老留得精血分身。
陸缺點頭稱謝,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
陸缺出來的時間确實很不巧。
豐滢升任暗堂司職,被委派處理渠州修仙勢力中的灰色勾當,不在宗門;雪初五修行《九鼎積雷》忽有所悟,前陣子就已經閉關,起碼還要半年才能出關。
見不到兩位師姐,自然沒什麽風花雪月的事。
一張俊逸出塵的臉,一幫子力氣,全無用武之地,陸缺站在暗堂門前的雪地,吹着冷風淩亂了會兒,不由産生一種被時光遺棄的錯亂感。
哎。
陸缺回到青雲浦的洞府,施展吟風咒清掃積年灰塵,接着寫了幾封信,送去宗門郵驿。
宗門郵驿向來是繁忙之處,取信寄信的人不下百餘。側面的雪松底下,十來名姜字輩海字輩聚成一圈,議論的熱火朝天,唾沫星子飛濺。
“娘的,要說姜字海字兩輩修士,還數天淵劍宗相轲最猛,居然都元嬰了,這修行速度誰能趕得上,我看往後天淵劍宗還得豎起一杆大旗。”
“什麽時候的事?”
“三年前,不過天淵劍宗捂的嚴,遲遲不肯放出消息,還是今天第三峰某位長老說了嘴,才把這事抖出來。”
“相轲自然沒的說,不過鳳栖山陳問也沒差多少,我剛從朔北沙漠回來,途中聽到了有關陳問的消息,說是正在梳理心境,過元嬰火煉之劫就是不到十年的事,海字輩還真是龍争虎鬥。”
“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滅咱們參合宮的威風,豐滢豐師侄雖位列海字十甲第四,可修行速度還是比不上相轲陳問兩名妖孽,要渡火煉之劫隻怕須二十年以上,這上面可被天淵劍宗和鳳栖山壓了一頭,以前咱們參合宮那兒輸過他們?”
“以前,陸師弟……”說話之人正要提陸缺姓名,卻看見陸缺正在郵驿寄信,低歎了一聲,不再言語。
無論陸缺從前如何風光,可修行被耽擱一甲子的光景,哪兒還能追的上同輩中絕頂天才?
陸缺寄完信,走到圈子裏,和各位師兄弟及師叔見禮,笑說道:“大家都忽略了一位更厲害的人物。”
“季南茵?”
“誰?
“陸師弟若是沒被耽擱,自然遠勝過相轲和陳問。”
陸缺道:“我不是指我自己,我說的是我大哥祝百壽。”
衆人蓦然一愣,不錯,海字輩最早渡過火煉之劫修到元嬰境的人,正是祝百壽,要論修行速度,他該名居第一。
隻不過祝百壽的元嬰境摻了太多水份,他是依賴别人灌頂達到金丹圓滿,硬被推上去的,屬于福緣深厚,命好。
本人挺菜的,衆人心裏的“我要有他那種命,我比他更強。”
反應過來後,大多數人一笑了之,不拿祝百壽太當回事。
這副态度讓陸缺感覺話不投機,閑說兩句,随即拱手告辭。
回去路上,陸缺踩着積雪徒步而行,心想如今連同門都以爲他不如相轲和陳問,各方勢力對他關注也應該相對減弱,在裂谷囚牢待了六十年,總算沒白費。
修仙界應該能容得下普通的天才。
至于相轲……
陸缺當初在雪嶺江卧牛洞,通過古元妖神塑像,和相轲心神交彙,已經意識到她和古元妖神有關,可修行速度怎麽這麽慢,難道是很不中用的古元妖神?
試想,九嬰殘魂轉世的吳嬰妹妹,不到四十歲就有超越元嬰的實力,相轲作爲同樣的存在,簡直差到了天邊兒。
但陸缺哪兒會知道?相柳的殘魂一分爲二,分别寄宿在相轲和柳離神魂之内,曾有到了最佳的融合時機,卻被他的前世徹底磨滅本源,天賦神通都無法發揮,成不了氣候了。
相柳妖窮志短,連找親自找陸缺報仇的膽子都沒有,隻剩和相轲吹風。
可謂最慘古元妖獸。
陸缺不知道這點,白白杞人憂天多年,沒辦法,修仙界到現在也沒找出《妖神譜》和《連山圖》,無法探查古元妖神的具體實力。
邊走邊琢磨,不知不覺就已經臨近青雲浦。
“陸缺!”
陸缺一擡頭,就看見師傅蘇寒衣站在名錄閣廣場前,眼眸清冷,身姿婀娜,月白色衣裙随風輕輕擺動,就好像站在婉約的水墨畫裏。
恍惚了須臾,陸缺快步走上去:“師傅來找我啥事?”
“随我到盡海邊兒去。”
這是要跟陸缺過手,蘇寒衣身爲人師,别的方面不怎麽關注,但對陸缺的修行絕對盡心盡力。
被關了六十年,得盡快把耽擱的時間補回來。
陸缺道:“我還沒吃飯。”
“少吃兩頓,餓不死你。六十年未曾與交手,實戰經驗必然減損,我得先看看你到底下滑了多少,也好給你提出建議。”
“嗯……”
蘇寒衣如此盡心盡責,陸缺又不能将實情相告,心裏挺愧疚的。
“走吧。”
“那您可得留點手。”
兩人正說着,扈小香忽然飛身而至,行禮道:“師叔,蘇師祖,你們過招切磋,我可不可以跟着去看看?”
蘇寒衣淺笑道:“小香丫頭等了不短時間,見你沒來,還不敢過來打擾我,就帶她過去看看。”
扈小香在長輩面前乖巧聽話,又有一副清冷性子,很讨蘇寒衣喜歡,隻不過想到扈小香如此乖巧,自己的兩位孽徒,從前常常胡來,蘇寒衣不由歎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