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香也是楓葉谷原有修士的遺物,名曰止息香,比不得參合宮的玉合靜心香,但也有清心凝神之效。
止息香燃了兩寸長。
豐滢纖指忽然翻動,接連變幻指訣,運功間的靈力漣漪吹的衣裙飄然,她的身段本就婀娜,衣裙一動,愈顯挺秀飽滿,依依煙氣裏,秀色美不勝收。
豐滢平日總攬防務,事務繁巨,沒有太多時間修行,直至入駐楓葉谷,局勢暫時安定下來,才有了全力修行的機會,故而極爲認真。
運功漸入佳境,正欲嘗試鞏固十八道丹元仙脈。
忽又聽到幾聲清脆鈴響。
她睜開眼,低頭一看,放在身畔的金鈴已飛離地面,不斷的搖晃閃光。
這是九隅鎮金鈴的主鈴,出現如此反應,必是楓葉谷出了什麽亂子。
豐滢疑是防線遭到疫屍沖擊,連忙走出洞府,見谷口平安無事,先松了半口氣,仔細感知九隅鎮金鈴傳來的波動,發覺是山谷北面有異。
“陸缺,雪瑾宜,随我到楓葉谷北面。”
豐滢雷厲風行,傳音同時,先行趕去。
不過,十幾裏距離對陸缺和雪初五微不足道,豐滢定住身形,就已接踵而來。
後面跟着嚴高玄、胡叔保、洪成葉。
洪成葉看見張牙舞爪的藤蔓,好似萬千蟲蛇,驚呼道:“什麽鬼玩意兒?”
他的草木學識遠勝侄兒洪于川,一時卻也想不起藤蔓是何植株,有何奇異,但已經感覺到洪于川的氣息。
“于川?”
洪于川陷入萬千藤蔓之中,脖頸被緊緊勒着,臉也被絲絲纏着,說不得話,口中發出嗚嗚之聲,以證明沒有斷氣,還能搶救。
洪成葉并攏雙指,貼在唇前,默念駕馭靈木的法咒,口舌并未發聲,卻有奇異音波從腹部擴散開去,如一圈圈透明水暈,罩住不知名的藤蔓。
然而藤蔓卻沒有絲毫影響,兀自向内蠕動,仿佛要把洪于川絞碎。
洪成葉大感意外,心急道:“這藤蔓太古怪了,洪家駕馭靈木的方法竟無效,看來得用蠻力攻擊。”出手便向藤蔓斬去。
雪初五顧念洪成雪護持之情,搶先一步出手,纖掌翻動,白色雷電從掌心迸現,分化成幾十道,沿着藤蔓蔓延而去。
隻聽滋滋一響,雷電擊穿藤蔓表皮,冒起縷縷黑煙,但是表皮焦枯脫落,内部卻沒有遭受重創。
雷法總是剛猛勁烈之術法。
雪初五擔憂波及藤蔓裏的洪于川,也不敢提升雷法威能,幾次嘗試,都無甚收效。
“師弟,你……”
“我來吧。”
陸缺和雪初五心有靈犀地同時出口。
陸缺飛到近前,約莫将近兩丈的位置,藤蔓似有感應,刷的騰起上百條,直豎如長戟,刺将過來。
不得不說此藤蔓确有古怪,騰起速度幾不亞于金丹修士出手。
破空聲尖銳一嘯。
陸缺卻立定不動,未見任何施法動作,刺來的藤蔓卻莫名在空中釘住,接着前端微微抖動,向下傳遞的過程中,抖動之勢愈演愈烈,仿佛萬千蛇蟒狂舞。
轟!
藤蔓爆碎成木屑,連根部也未能幸免,在地面炸出數條溝壑。
衆人望了望陸缺,均不知他所施展是何種術法,可見他既沒有醞釀靈力,也沒有掐動法訣念出法咒,好像僅憑心念就摧毀了這株古怪藤蔓,不由暗生敬服,師弟的道行越發高深莫測了。
自與連暖晴連暖照等疫屍大戰後,他們已經兩三年沒見過陸缺出手,還以爲神魂受傷後,道行也會随之減損。
誰曾想更勝于前?
愕然了一瞬。
洪成葉率先落地,察看侄兒洪于川的情況。
洪于川被藤蔓卷入其中的時間不長,不過藤蔓分泌的黑色汁液毒性猛烈,已在他的皮膚上腐蝕出許多血洞,鮮血淋淋,傷口青紫發黑。
更糟糕的是,流入體内的毒性,破壞了八十幾處穴竅玄關,蘊藏其中的命火正漸漸熄滅。
人身本爲一體,其實即便斷肢殘疾,隻要心存一念,冥想原有的穴竅玄關,最終仍能點燃三千命火,渡劫晉升金丹。
但這需要大毅力。
洪于川并非心志堅毅之人,八十幾處穴竅玄關受到摧殘,修行路就終止了。
洪成葉深知侄兒性情,臉色不禁黯淡下來,低頭喂洪于川一枚木元丹,又替他敷藥止血。
“成葉叔,我的傷怎麽樣?”
“養養就好了。”
“可小侄覺得氣息弱了很多。”
“剛受重傷,誰能生龍活虎?”
洪成葉不忍說出實情,也沒問洪于川爲何會獨自來楓葉谷北部。
剛剛給洪于川止住血,他就昏死了過去。
豐滢視線環顧,看到那塊兒巴掌大的靈田,略一思量,說道:“洪道友,你侄兒培育的靈植是什麽?”
“他沒和我說過。”
“剛才藤蔓的有何名堂?”
洪成葉着實也沒有見過,按着額頭思量老大半晌,語氣遲疑道:“貴宗大長老參荇早年遊曆東原州,編撰過九卷《東原靈草劄記》,洪家有幸得到其中一卷的副本,上面記錄東原州有種食人妖藤,并不圖譜,所以我也不敢确認。”
豐滢輕輕點頭,望向藤蔓被摧毀後留下的深坑。
洪成葉道:“勞煩各位師兄師姐了,于川受傷不輕,我先帶你回去治傷。”
“還需什麽丹藥,你找我要。”
“謝謝豐姑娘。”
洪成葉抱着洪于川離去。
衆人也欲回去,豐滢卻走到坑邊兒,俯身察看下面情況。
陸缺道:“豐師姐,那種藤蔓,我是用《撼星拳》的三百六十重勁力粉碎,已經破壞其根脈,春風吹又生的可能性不大,你不放心,就再讓雪師姐用雷法燒一遍。”
雪初五猜到豐滢在思索什麽事,但不想去搶陸家側室的風頭,便故意不言。
正室就得有正室的風度!
豐滢道:“師弟,你用羅天飛刃直刺此地試試。”
“這又幹什麽?”
“試試。”
陸缺依言祭出羅天飛刃,直刺入地面,方才刺入三丈,便聽叮的一聲,似被某種硬物擋住。
豐滢早于預料,輕念鐵八卦上的篆刻文字道:“柔條之匙,魏紫記之。”
雪初五這才接話:“咱們都以爲柔條取自古詩詞,指代的是桑樹,沒想到說的這株藤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