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缺回房運功,先把取出斷夜,放在了門口。
現而今運功煉氣,神魂映照真嬰身,自然散開方圓七尺的領域,隔絕外界幹擾。
這樣固然能全身心投入修行,但對外界的感知也會遲緩。
郡城前出現岩炎獸,照磁山龐大的疫屍勢力或許會有動作,不得不防,把斷夜放在門口預警,一旦防線出現狀況,陸缺也能及時趕去支援。
随後飲了碗清水,打坐修行。
依仗乾坤化氣壺的無上威能,六年時間邁入金丹圓滿,晉升元嬰,免不了因走的太快,導緻修行足迹虛浮。
陸缺運轉《斷古心法》,便隻行氣運轉周天,不吸收外界靈氣。
以此來夯實境界。
雲薔師姐一番好意,贈予品質絕佳的枯榮丹,暫時也用不上。
陸缺凝神運功,外面轟隆幾聲雷,又下起雨。
雨下了半個時辰戛然而止,太陽又擠出雲層,慢悠悠地移向遠山,可不知不覺就變成盛大的夕陽。
檐角挂着雨珠,挂着夕光。
陸缺練完功走出來,薛昂還在對面房間鑽研流土符,久久聽不見聲響。
陸缺衣袖一拂,平地生風,霎時飛入百丈高空,屹立煙霞之間。
他向城牆俯瞰過去,負責鎮守的是鍾素和兩位女師叔,好像剛剛經曆過疫屍沖擊,她們帶的鹹字輩,有幾個受了皮外傷,正相互解衣敷藥。
戰鬥發生在厘河北岸,靠夾明山的那邊兒。
規模不大。
地面殘留了幾個術法轟出的凹坑,黑印疫屍的屍體倒在裏面,都是岩炎獸所化,在具行疫甲離以後,屍體幹癟成了一張皮,不過頭頂的獨角還保持原貌。
陸缺仔細觀察,确定防線無憂,又向鍾素傳音道:“鍾師姐,有事就喊我。”
鍾素得去清理戰場留下的疫屍屍體,雙腳已經踏上飛劍,聽到傳音,回頭望過來一眼。
“十幾具岩炎獸所化的黑印疫屍,就一頭實力逼近紫印,不算盤菜,你師姐也不是泥捏的,照應得過來,滾回窩裏休息去,真有事師姐再喊你。”
“好。”
鍾素地下室般的素質之下,掩蓋的是正直熱血,越是惡戰越願意沖鋒在前,不要命的勁頭堪比祝百壽,自是得多看着她點。
不過,今天這種小打小鬧的場面,她能夠輕松應付。
陸缺看鍾素禦劍飛到厘河河畔,也落回了馬記紙紮鋪。
他回到房中,閑坐了會兒,感覺太無所事事,就取出烏雲甲放到跟前。
這套防禦铠甲尚不及萬鱗白玉甲,普普通通的金丹層面的而已,主要材料是沉星鋼和簇銀銀絲,式樣猶如武将所用铠甲,獸爪護肩,吞雲護腕,護心境皆備,重一千四百斤。
一時無事可做,陸缺就尋思往烏雲甲注入點靈力。
不指望能起到多大的防護效果。
但臨戰時就無需在額外分出靈力激發烏雲甲。
陸缺運轉《斷古心法》,真嬰身立時提升丹元周天的速度,靈力勃然醞生,沿指尖注入烏雲甲。
銘刻在烏雲甲内部的符箓陣法,猶如幹涸河床,飛速地吸收靈力的浩浩洪流,可惜品階過于普通,在陸缺的丹元周天運轉到第四十九輪,就到達靈力承載的極限。
一層漣漪暈開,烏雲甲浮上半空,防護部件咔的飛散,披戴在陸缺身上,貼着身體輪廓,改變成最合适的大小。
陸缺活動了幾下手腳,絲毫不受烏雲甲的影響。
合适倒是合适。
但烏雲甲能承載的靈力終究太少,都不如他施展舊年風雪耗費靈力的二分之一,用于作戰,還得用仙武道罡裹着。
“我需要防禦我的防禦護甲?”
陸缺按着獸爪護甲自語,自己把自己逗樂了。
誰讓以前太不重視靈器呢。
他把烏雲甲收了回去,思量往後得收集幾件元嬰層面的靈器,最好根基出衆,成長空間很高的。
在輔州就有機會,具行疫甲即是災禍,但也爲出戰的修士帶來機遇。
過了十幾日,時節進入深秋。
這已經是來到輔州第六年零三個月,鎮邪司總司和五大宗的成名前輩,近乎于日夜不眠,研究如何祛除具行疫甲,始終也沒能研究出可行之道。
而一舉屠滅輔州生靈,造下數千億的殺孽,有傷天和。
諸位德高望重的成名修士皆不忍爲之。
若輔州生靈遭災就該被屠殺,他日輪到自己頭上呢?
所以不能輕易放棄。
鎮邪司總司和五大宗長輩,依然抱着祛除具行疫甲,将疫屍轉化過來的希望,一面繼續研究,一面讓前端防線執行穩步的推進方針。
但說書人終究給了期限。
十四年。
倘若再過十四年還是研究不出如何祛除具行疫甲,就由他帶着出戰的大乘境,抹去輔州所有生靈。
這些事都太大太遠,不能直接影響陸缺等人。
隻是前端防線受命往前推進,就要做細緻的戰前準備,平常駐守的人相應減少,往夾明郡郡城露過來的疫屍便因此增多。
這日向晚。
四具紅印疫屍出現在厘河北岸!
他們果然是照磁山修仙世家連家,所化的疫屍。
四具紅印疫屍之後,跟着三十六具紫印疫屍,五百餘人族修士所化的黑印疫屍,數萬岩炎獸所化的黑印疫屍。
黑雲壓城,大軍壓境。
正當值的胡叔保看見這副場景,整個人都麻了。
暗堂付堂主怎麽漏過來四具紅印,這不是要讓青雲浦絕種?怎麽打?
“付堂主辦的這叫什麽事,辦的叫什麽事……”胡叔保急得臉色泛白,踮着腳往夾明山方向觀望,咬牙切齒地嘟囔着。
“這回不是付堂主有意爲之,他那邊兒的情況應該也不好。”
魯本閱第一時間出現在城牆上,他已經感覺到夾明山那邊殺機濃郁,靈力翻騰,好像驚天動地的大戰已經拉開帷幕。
魯本閱望了望停在厘河北岸的疫屍,臉色也變得凝重。
城内修士相繼趕到,全部都站在了城牆邊兒。
陸缺的目力,能清晰看見厘河北岸的疫屍,四具紅印,他心裏咯噔沉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