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這段時間防線相對平靜,豐滢将之分類整理了出來。
其中一套《秋水敷殺陣》頗爲奪目。
陣法來自于陸缺和莊明及十二尊金甲力士、擊殺的紅印疫屍。
該疫屍在未被具行疫甲前,在輔州湘州聲威甚隆,名叫羅元象。
羅元象雖主修飛劍,在陣法上卻也有不俗天資。
早年遊曆大夏山川,有幸遇見欽天監陣法首座,蒙受點撥,對于陣法的理解更加精深,輔州境内幾座小宗的護山陣,都是經他手改良提升。
留下的《秋水敷殺陣》,材料已準備齊全,可以布置到郡城外圍作爲防禦。
參合宮蔚然大觀,高明陣法多如牛毛,自不缺這套陣法。
隻是出戰輔州,尚以攻伐爲主,弟子堂的人沒有準備足夠陣法材料。
羅天象爲人做嫁衣,不用白不用。
豐滢來找陸缺,爲的就是布陣。
她站在門檻前講明因由,好奇陸缺前半月爲何閉關,左右打量了幾眼,卻沒看出什麽變化。
陸缺皺眉一愕:“我哪兒懂陣法?”
“不懂,還這麽理直氣壯。”
豐滢倩笑打趣,說話間,從陸缺和門框之間的縫隙側身擠過去,讓陸缺占了小小的便宜。
薛昂可能忍受不住這種惡臭場面,尴尬地撓着脖頸,閃身進入後院。
煙雲青色衣裙浮動,豐滢走到桌前,俯身攤開夾明郡地圖。
這張地圖是原本駐守夾明郡的輔州步兵營測繪,山澤河流等等标注詳盡。
她回手示意陸缺過來,指向地圖上夾明郡郡城前的厘河,說道:“厘河距離郡城十二裏,我的意思是依托厘河布置《秋水敷殺陣》,憑地利增強陣法,但厘河河道蜿蜒曲折,有幾座陣台無法設置,所以來請師弟改改河道。”
原來如此。
陸缺盯着地圖道:“怎麽改?”
豐滢伸指在地圖上點了兩點,“從這兒到這兒,挖出條筆直河道即可。”
“我這就去辦。”
“我跟你一塊兒過去。”
兩人來到需要改道的河段。
因有條草龍曾在此修行,夾明郡百姓便稱之爲草龍渡,還修了座小廟祭祀。
大夏敕封山神河伯,都是有功于家國的人,草龍雖有道行,卻無多善舉,建的廟宇屬于民間的淫祀野祭,塑像不可塑金身,不能收集香火信仰之力。
經曆戰火後。
草龍廟已經夷爲平地,青石塑像也斷成好幾截,造型古怪的龍頭大半埋在泥土裏。
豐滢踢了踢殘破塑像,說道:“草龍在此修行多年,氣血滲入土壤,已經将這片土地變得堅若寒鐵。”
草龍渡的土質确實堅硬,陸缺站在上面,感覺腳上就是塊冷硬的鐵闆。
陸缺祭出兩柄羅天飛刃,駕馭飛刃刺入地面,按照河道的寬度并行而飛,劃出了河道的輪廓和長度。
“新開的河道有十五六裏長。”
豐滢颔首道:“十六裏半。”
陸缺垂下手臂,羅天飛刃猶如銀色的魚群,從他掌心裏飛出三千六百柄,劃過一道彎曲軌迹,升入空中,飛出三四裏,将速度提升起來。
晉升元嬰,真嬰身自然運轉丹元周天。
陸缺隻覺心念閃爍,比金丹大圓滿時濃厚的十倍的靈力蓦然而生,洶湧地注入羅天飛刃。
破空逐漸尖銳,繼而無聲。
羅天飛刃齊齊顫動,激蕩玄妙神韻,在空中拖出銀亮光線,末端閃爍着電光,斜刺入草龍渡。
一刹那。
密集的光線呈現在豐滢眼前,就好像銀色琴弦。
以地面爲嶽山,以雲氣爲龍龈。
豐滢拍手贊歎道:“真漂亮!”
陸缺沒有回話,駕馭羅天飛刃破土開辟河道。
簡單駕馭幾柄羅天飛刃,可以用靈識操控,随意改變軌迹,或旋轉,或交織,但駕馭三千六百柄就隻能固有模式推進,好在開辟的河道是條直線,非常簡單。
靈識随羅天飛刃而行,深出地下兩丈兩寸餘深。
達到足夠的深度,陸缺心念一動,駕馭羅天飛刃恢複平直之态,在草龍渡地下破空而行。
草龍本是污濁妖獸,血脈駁雜,在此地修行,不僅使土地闆結如寒鐵,還使得地下的氣息混亂不堪,羅天飛刃破土七八裏,攜帶的靈力便遭到污染,破土軌迹也因而發生變動。
陸缺感知到污濁之氣,手掌翻動,羅天飛刃随之破土而出,懸浮在空中。
少頃。
前面四面五裂的土地,裂縫裏冒出縷縷半黑半灰的腥臭之氣。
豐滢以袖掩鼻,“這股污濁氣息得用離火淨化。”
“師姐,你來!”
“滾。”
主修水系術法的豐滢,哪兒使得來離火術?
因此還得得陸缺出力。
他掐動《離火術總綱》的法訣,靈力凝聚于指尖,滋的一聲響,指尖上方三寸燃起核桃大小的火球。
法訣迅速變幻,小火球升入半空,一化二,二化四,眨眼間衍化萬千,并變成了車輪大小的火球,覆蓋着草龍渡。
豐滢詫異道:“靈力都白來的,就這麽揮霍?”
陸缺無奈歎氣,“我使《離火術總綱》的火球術,火球是不會動的,隻能燒,完全覆蓋這片區域也是沒辦法。”
半成品的離火術?
豐滢忍不住嬌笑起來,胸口巍然顫巍巍起伏,風景不可勝收。
但她怎麽能好意思笑呢,陸缺斜了一眼道:“師姐,《離火術總綱》是光明中正之術法,得心懷正氣,師姐的城府計謀,學了《離火術總綱》都未必能點燃離火,我這已經很不錯了。”
“就你心懷正氣!”
“咱誰也别嘲諷誰。”
陸缺轉過頭,持續掐動法訣,焚燒草龍遺留下來的污濁之氣。
火海一片,再往上的天空,已經升起如勾彎月。
約莫兩刻鍾後。
從地面裂隙冒出的污濁氣息,減弱到了幾絲幾縷,已經影響不到駕馭羅天飛刃開辟河道。
陸缺揮散離火法訣, 重新祭出三千六百柄羅天飛刃。
銀色光芒墜落,地面翻湧起伏,向兩面湧出潮濕的紅色泥土和石頭,不多時一條長十六裏半、寬七丈、深兩丈的溝壑,在兩人面前顯露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