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界的次生靈視盤無鼎爲造化神器,事實上,隻是衍化肉身界的那位修士,生前使用的普通靈器。
元嬰層面而已。
鼎四足方耳,高三尺六寸,由重鉻和烏金等煉器材料鑄造。
鼎身紋飾古樸,篆刻有銘文:
“神虞甲平三十三年,鑄于高寨山。”
銘文皆爲神虞古體字,古怪如蟲篆鳥書,暗堂成員能準确識别的就這些,後面零零碎碎還認得幾個,但絞盡腦汁也推敲不出完整信息。
陸缺微微一笑,恭順地向付無痕拱手。
“您召弟子過來,弟子義不容辭,但小香是晚輩裏的晚輩,費心費力打赢了,總不能空着手回去。”
付無痕負手冷笑道:“拔毛到拔到我身上了?”
“豈敢豈敢,隻是青雲浦受南宮掌事影響太深,師兄弟們口快,小香空手而歸,他們免不了議論暗堂長輩小氣,這樣實在有損暗堂聲威。”
“哼哼哼。”
付無痕注視着陸缺的臉皮,哼笑聲透着絲絲寒意。
青丘狐墳的蘇丫頭冷傲自持,品性端正如竹,怎麽能教出這麽冠冕堂皇的徒弟,不知是否想過清理門戶?
四目相對。
陸缺笑意溫煦謙和,大宗門翹楚的嘴臉纖毫畢現。
付無痕擡了擡眼,最終還是取出四塊拳頭大烏金塊,抛于扈小香,誇贊的語句不帶絲毫溫度:“小丫頭,刀法不錯。”
“小香,趕緊叩謝付堂主厚贈。”
“早點給我滾蛋!”付無痕不耐煩打斷陸缺的話。
四塊烏金塊重三千多斤,足夠打造一件靈器,付無痕也覺得是大出血,可話趕到這兒,還真不好讓宗門晚輩說嘴。
算了,給就給了。
反正也是斬殺疫屍所得的戰利品,往後多殺幾個便是。
付無痕揮袖轟人。
陸缺本是觊觎盤無鼎,心想帶回宗門,請煉器坊剝離出其中的烏金,勉強也夠給扈小香鑄柄好刀,而付無痕直接賜予冶煉好的烏金塊,倒還省事了。
“弟子告退。”
陸缺帶扈小香飛回郡城。
得到四塊烏金的扈小香誠惶誠恐,區區築基修士,就用烏金打造靈兵,簡直太奢侈了。
她道:“師叔,烏金塊您拿着,我用不了這麽好的煉器材料。”
“品質越好的靈兵,越能将自身實力發揮的淋漓盡緻,你手上的刀品質普通,等再過幾年破境結丹,會掣肘你的實力,所以需要一柄好刀,你自己留着。”
扈小香想了想,收回烏金,小心翼翼地說道:“師叔,我還想說句話。”
“什麽?”
“你不用爲了我的事,和那些宗門長輩賠笑臉。”
陸缺大笑道:“宗門長輩和自家長輩沒有太多區别,師叔跟他們說笑幾句,沒覺得哪裏委屈。”
扈小香郁悶地撇了嘴,“記得小時候,我家的親戚長輩都嫌棄我家窮,可逢年過年來串門,我爹娘還非要我稱呼他們,賠笑臉端茶倒水。”
………
回到夾明郡郡城。
雲薔站在距城牆三裏遠的空地,指尖凝聚靈力,在空中勾描出流土符的符影,纖指頓住,符影凝聚不散。
薛昂提着符筆站在後面,認真觀摩流土符中的折轉,下意識地提筆臨摹。
但符筆沒有蘸常用制符材料落明沙。
術不同于道,大道殊途同歸,而術業有專攻,薛昂在符箓中的不解之處,自然得請主修符箓的雲薔釋疑解惑。
薛昂仔細盯着流土符符影觀摩,粗重濃密的眉毛逐漸揪了起來。
“雲師叔,您畫的流土符和宗門藏書樓的正格符形好像有所不同。”
雲薔嫌棄地瞪了薛昂一眼,反問道:“什麽是正格符形?”
薛昂是知道雲師叔是大小姐脾氣,做事得順着她的意來,于是堆出請教的笑臉,撓頭以表示自己愚蠢無比。
“你所見到的正格符形,也隻是精研堂長老根據自身見解,畫出來的符箓,畫符的确需要模仿,但你修行至今,所畫符箓起碼不下四五千道之多,在模仿的同時,也需有自身理解,符箓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要因爲自己畫的符箓和前輩的略有出入,就陷入自我懷疑。”
經這番話提點,薛昂心裏的迷霧不由散開了些。
有點明白了。
雲薔提醒道:“仔細看。”
她伸指一點,懸浮在空中流土符由虛化實,飄飛出二十丈遠。
符箓威力激發,地面頓時崩裂下陷,翻動出紅色泥漿,又旋成泥漿旋渦。
流土符是用于束縛壓制的符箓,以雲薔的道行,全力施展方圓兩裏盡化泥潭,壓制金丹初期半刻也不在話下,不過此時隻是教導薛昂,影響的範圍隻有方圓七丈。
雲薔問道:“看懂了嗎?”
薛昂垂目盯着符筆,“有點領悟,但還得回去試試。”
這時。
陸缺飛臨上空,雲薔擡眼一望,不知手指如何變幻,卻已祭出風繩符,化成兩道無形風繩,将陸缺捆過來。
“跑哪兒去了?”
“被付堂主喚到夾明山,辦點小事。”
風繩符衍化的風繩,在陸缺身上懸繞成六個圓環,從上到下地束縛着四肢,他彈指間即可掙脫,不過師姐弟間的小玩笑,沒必要當真。
他笑着添了句,“雲師姐給我松開。”
雲薔揮袖收回風繩,誰想衍化風繩落到手上竟重新化成符箓。
這一手不禁令三人啧啧稱奇。
陸缺活動着手臂道:“辛苦雲師姐,還親自出來傳授薛昂符箓精要,他現在長進多了,要不往後雲師姐收他做個徒弟。”
雲薔嬌聲道:“混賬,譏諷你師姐還沒晉升金丹長老是不是?”
在弟子堂收徒的基本條件,就是要晉升爲金丹長老。
但陸缺真沒譏諷的意思。
“沒有沒有,我是覺得雲師姐的符箓造詣爲衆師兄弟之最,薛昂也主修符箓,跟着咱們也久了,得找個好師傅教他。”
雲薔會心笑道:“等我哪日能管好自己再說。”
聊了幾句,一并進城。
還沒有輪到陸缺鎮守的時間,因此先回馬記紙紮鋪。
陸缺剛剛晉升元嬰,以穩固道行爲主,仍鑽進房間運轉《斷古心法》。
時間漸漸來到黃昏。
豐滢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去把你師叔叫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