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靈覺尤爲敏銳,在諸多先天妖獸中也位居前列,向來料敵機先,但這次在嘲諷的言語響起之前,居然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存在,不免心裏緊張。
對方道行竟如此高深?
什麽人?
付無痕如臨大敵,眼角肌肉出現明顯的跳動之狀。
情況似乎不妙,豐滢默默地後撤兩步,退到付無痕的身後。
她沖陸缺使了個樸實無華的眼色。
意思是:
這不是咱們能幹預的層面,天塌下來也先由付堂主頂着。
陸缺沒有立刻回應豐滢,他被付無痕訓得很不耐煩,礙于道行之間的巨大差距,始終忍着,但此時看到付無痕的緊張神色,忍不住嗆了句。
“原來付堂主的行事作風是欺軟怕硬。”
付堂主低聲道:“待會兒再收拾你!”
同時。
天空亮起月牙形白光,周圍空間起伏,轟的爆發宛若墨線般的空間亂流。
白湛的身影憑空顯現,斜了看眼付無痕道:“你要收拾誰?再說一遍。”
狼顧是個形容詞。
但用在白湛身上,就是強悍的天賦神通。
這一眼投來。
付無痕周遭頓化蒼茫,孤立一人,舉目間,隻覺浩蕩天幕緩緩顫動,逐漸裂開兩道天塹,那居然是雙……巨大的眼睛,冷漠地凝視着他,猶如天道的審視。
“你要收拾誰?再說一遍。”
白湛的話,化成巨眼中的威怒,以雷霆的形勢轟落在付無痕的神魂上,連續不斷地炸裂。
付無痕還站在原地不動。
但瞬息後,左眼眼眶就開始流血,順着鼻梁在鼻尖中凝成血珠。
不知幾時,他的臉上已經白了,額頭側臉全是冷汗。
“不知在下哪裏得罪過狼祖?”
白湛根本不講道理,不屑道:“我要欺負你,還需要你得罪嗎?”
付無痕張了張嘴,沒有反駁。
同爲先天妖獸,強弱也有很大差别,狏狼位列頂尖,更何況白湛其實是紀元大劫中自願降格的古元妖獸,一人即一族,論底蘊論出身,都不是付無痕能碰的。
狏狼興盛的紀元,世間尚無金翼蝙蝠這種物種。
他怎麽敢不認栽?
白湛帶着光落到陸缺跟前,一本正經地問道:“用不用我把這蝙蝠的翅膀撕下來?”
原來的陸缺靠山來了。
付無痕拉起臉。
陸缺上下打量白湛,她出場固然驚豔,但打扮的很古怪,頭頂戴着華麗的孔雀毛,發髻裏斜插了一根骨钗;斜挎布包,裏面鼓鼓囊囊,大概肯定是吃的。
白湛也參加了推進防線的戰鬥,經曆激戰,左袖袖子完全斷了,露着手臂;白裙上血迹斑斑點點,但不是她的。
這形象!
陸缺先搖搖頭,表示不必爲難付無痕。
然後道:“你受傷了嗎?”
“沒有。”
那就好,陸缺心裏松了口氣,不管白湛的實力到底有多強,他仍然會擔憂白湛會受傷。
而忽然見到白湛,陸缺也非常開心,展露笑容道:“怎麽跑這兒了?”
“本來我和介凡夫、說書人講好的,這回跟着天淵劍宗打仗,不過打了一場,其他人要調整,我就過來看看。”
“哦……”陸缺用視線指向豐滢,“這位是我師姐豐滢。”
白湛直接無視。
陸缺有一點沒弄清楚,白湛對他好,有前世的原因,也有少年時相伴的原因,但白湛不是誰都能攀上交情的普通妖修,她是狼族共主!介凡夫和說書人見了,也得賠笑臉的。
豐滢還夠不到結交白湛的層面。
别說白湛,她連古陌也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
白湛絲毫不留情面道:“我要跟陸缺說話,你們倆滾一邊兒去。”
“哎……”
“師弟,你陪狼祖說話,我和付堂主到城樓那邊兒看看。”豐滢作爲旁觀者,自然看得更清。
兩人離開後。
白湛舉起粉拳就砸陸缺腦門,陸缺握拳還回去。
邦邦兩聲。
白湛捂住孔雀毛,以免晃掉,同時斥責陸缺道:“你腦袋壞掉了嗎?那隻蝙蝠明顯就要是給姓豐的女人漲勢,你還腆着笑臉給我介紹她。”
“豐師姐其實跟我一夥的。”
“管她呢,反正她很弱。”
陸缺也習慣了白湛的直接,笑着轉換話題道:“你這打扮是怎麽回事?”
白湛眨動湛藍雙眸,解釋道:“界山不是有頭會發光的五彩孔雀,結丹化形後,還是一閃一閃的,很是晃眼,我就把他的孔雀毛拔了幾根。”
“骨钗呢?”
“來自一條土蛟龍的腿。”
陸缺很無語。
但白湛對自己的裝扮很滿意,随着道行逐漸增長,她覺醒更多記憶,記得古代部族中最勇猛的勇士,就是頭戴羽毛,脖子上挂着骨質項鏈。
“有啥吃的嗎?”
白湛伸出手,模樣可愛。
陸缺笑道:“有,有。”
他解下外袍鋪在地面,把風幹羊肉和粟米餅全部取出來,放上去,讓白湛兩樣都試試,喜歡吃就全部帶走。
白湛果然沒客氣,照單全收。
陸缺接着拿出參合宮雜役堂特制糖塊,遞到白湛嘴邊一塊。
“嘗嘗。”
白湛嚼的嘎嘣嘎嘣響,稱贊道:“這東西我沒有吃過,多來點。”
“都給你。”
談完了吃食這種頭等大事。
陸缺道:“你的衣服破了,我去找師姐們借幾件拿給你。”
“我有别的,沒來得及換。”
“哦。”
或許是感覺糖塊很珍貴,白湛就先将之收了起來,留待以後慢慢吃。
她把斜挎在肩膀的布包取下來,随意丢給陸缺。
“這東西你可能用得上。”
嘩啦一聲。
陸缺借住布包,和他料想不同,布包非常沉重,裝的并不是吃的。
陸缺拉開布包繩子,看了一眼,臉被裏面的光芒映成紅色,愕然驚道:“你從哪兒弄來的?”
“界山狏狼部的地洞裏長了很多,這些年越來越多,族裏的老婆子說,這東西在外面可以換取修行資源,非要讓我帶十幾塊出來。”
“這不是普通修行資源!”
白湛不屑地冷哼道:“沒見識,我差這點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