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靈漿化育萬族,不針對任何傷勢,任何疾病,但能直接補養性命根基,就等于對任何傷病都有效。
陸缺早應該想到。
隻是地靈漿異常珍貴,他一向都當做是提升型的修行資源,哪怕遭受瀕死重創,也從未想過用地靈漿療養。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慣性思維。
“真是忙傻了!”
陸缺拍着腦門走進魚龍鎮東面廢墟,臉上擠出濃郁自嘲。
他的氣血耗損嚴重,用地靈漿直接就能補養回來,但卻一直在琢磨煉化具行疫甲,導緻浪費了十幾天功夫。
在這場戰争中,人人生死難料。
任何珍貴的修行資源,不能轉化爲自身實力,都是白搭。
得用啊。
而地靈漿肯定治不好師侄們的疫病,隻是補養性命根基,就能讓他們多熬一段,或許能等到鎮邪司把藥方配置出來的時候。
近二百條性命,向來不很大度的陸缺,也決定慷慨一回。
就當是慷說書人之慨吧。
陸缺現在手上有四十滴地靈漿,有十滴是說書人贈予的。
不得不說老家夥有正人君子的毛病,節操很不低,居然舍得用十滴地靈漿彌補當年的過失。
陸缺走進魚龍鎮東面的殘垣斷壁中。
先前天星門戍衛魚龍鎮防線,花費不小代價清剿疫屍,鎮上房屋跟着遭殃,東面就跟廢墟相差無幾。
一堆“房屋”接一堆的找,倒是看見幾隻瓷碗。
這就不太行。
地靈漿屬性屬土,位居正宮,用戊土屬性陶碗來盛效果更佳。
瓷碗的釉質,屬性金土駁雜,會讓地靈漿效果打折扣。
陸缺繼續往廢墟搜尋,穿過梁椽焦黑橫斜的破豆腐坊,往前幾十步,殘垣斷壁裏橫着一尊橢圓形的陶壺,器型完好無缺,但非常騷,是個夜壺。
用是能用,就是太惡心。
算了。
繞過一堆殘磚斷瓦,前面是幾座崩倒的民房,圍着籬笆小院,側面幾乎都有樹枝紮成的雞舍狗窩。
經曆戰亂,雞犬已升天。
估摸魚龍鎮上的雞都是養殖兩年半以上的蛋雞,善能産蛋,被照顧的很好,雞舍裏還留着放雞食的破碗。
全都是陶制的!
陸缺跑了六七座座民房,把陶制破碗全部收集起來,總共十四隻。
随後帶着破碗回去。
豐滢等人居住的院子,有口水井,擔憂攜帶疫病的雨水落入,井口用石闆蓋着,陸缺把石闆移開,汲了幾桶水,坐在門外洗刷雞食碗。
不多時。
鍾素托着兩口青石大缸回來,雖說不知道陸缺搞什麽名堂,但還是按照吩咐,把兩口大缸洗刷幹淨。
東西準備妥當。
陸缺把兩口大缸搬到正廳,挖了些幹淨泥土鋪在缸底,以禦物之法直接從井中引出兩條水流,灌滿水缸,在等待水質澄清的時候,交待鍾素道:“把所有的感染疫病的師侄師兄們聚集到院外。”
“這到底是要幹啥?”
“我手裏還有閑置的地脈奇蘭,紮出汁液,滋養性命根基,直接給染病的師侄師兄們續命。”
“操!師弟你!”
大喜過望,鍾素眼眸裏都泛起光,抱住陸缺就往他臉上塗口水,嘬了好幾口。
不過兩人的師姐弟之前硬如鋼鐵,不摻雜其他。
親來親去,如親自己。
陸缺推開鍾素道:“趕緊辦事。”
“哦哦哦。”
鍾素風風火火地跑開,晚霞紅色的衣裙飄揚如火,迅速号召師兄弟、姜字輩師叔,芥字輩師祖們,把所有感染疫病的弟子集中到院外。
陸缺向兩口青石大缸各滴了滴地靈漿,等清水變成蒙蒙白色,便讓師兄弟給染病的弟子喂下。
稀釋的這麽淡,直接灌就行!
師侄師兄們分到兩滴地靈漿,連日勞累的豐滢、雪初五、鍾素、嚴高玄等關系好的人,自然也不能少,陸缺又分出一滴,幫他們恢複狀态。
黃昏。
陸缺拿着一隻沒用過的陶碗,走進雲薔房間。
大小姐出身的雲師姐,好像在何時都不忘記收拾,房間整理的幹淨整潔,床上挂了輕柔的紗幔,懸着幾隻香囊,香氣尤爲典雅清幽。
她對出身貧苦的同門,多少有點嫌棄,但陸缺除外。
大概心中苦悶孤獨,從前還時不時地借機厮磨。
見陸缺進門,歡喜地從床上坐起身,笑道:“怎麽這會兒想起師姐來了?”
雲薔的被斬斷左臂還沒有恢複,察覺到陸缺目光,迅速把左臂背到背後,明顯不願讓陸缺看到殘缺相。
陸缺道:“來幫雲師姐療傷。”
“師姐不傷,就不願過來是不是?”
“唉。”
“就知道你心裏隻有什麽豐師姐、雪師姐的,從來不願意多看我一眼,那還來找我做什麽?我受的傷,自己也能恢複。”雲薔耍起大小姐脾氣來。
但她的心思其實很簡單。
無非是……
我受傷了,說點好話哄哄我。
這是想以此博取陸缺更多的關注。
雲薔看着陸缺,期待他能說幾句關切的話,可惜陸缺沒心思閑扯,走到桌前,自顧自地擺碗灑土,倒滿清水。
雲薔跺腳嗔怒道:“不跟我說話,來我屋裏做什麽?”
陸缺坐下來。
一刻鍾後水質漸漸澄清。
他把雲薔的身子推轉過去,取出化成白玉葫蘆形态的萬鱗白玉甲,向陶碗裏滴了一滴地靈漿,地靈漿迅速化開,碗中的水質變得柔白如米酒。
沒耽擱瞬息時間。
陸缺端起陶碗就灌了大半碗,接下很唐突地捏住雲薔的臉頰,把剩下的小半碗給雲薔灌下去。
“蘊含地脈奇蘭汁液的藥湯,雲師姐可别浪費。”
“啊?”
陸缺沒說實話,不過地脈奇蘭同樣珍貴無比。
雲薔也明白這點,心頭一暖,接住陶碗自己喝起來,味道有點怪怪的,不至于泥土的氣息。
她把地靈漿溶液喝完,皺眉道:“師姐不是質疑你啊,就是說,這味道怎麽感覺有點臭。”
陶碗也是從雞舍撿來的,已經洗刷過很多遍,但依然有雞毛雞屎味兒的殘餘。
事急從權。
陸缺無所謂,不過說了實話,雲薔往後幾十年恐怕都吃不下飯。
他捏着鼻梁笑道:“這隻碗是我在鎖龍鎮時用來盛鹹菜的碗,用的年頭太久,氣味刷不掉。”
“那沒事,謝謝師弟。”
“幾十年的親師姐弟,說謝太見外,雲師姐安心恢複手臂傷勢,我也得回去梳理地脈奇蘭的效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