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旋渦覆蓋而去。
煉化之威無聲無息地瓦解着堅韌晶壁,約莫過去兩刻時間,晶壁漸漸崩開纖細的裂痕。
裂痕從棱角往外蔓延,擴散出幾十道。
濃郁靈氣漫了出來。
陸缺率先感覺到一股滄海翻湧的力量,這是伏海水晶中包含的水系屬性,他從來沒有修行過水系功法,與之并不親和,吸收不了,隻能單純地吸收靈氣。
但這六枚伏海水晶的品質都很不錯,幾可與宗門獎勵的枯榮果相當。
同時煉化六枚,靈氣瘋狂地湧入陸缺體内。
丹田天地轉瞬被靈氣暴雨覆蓋。
雨幕磅礴厚重。
猶如數以萬億計的細小飛劍,充斥天地空間,無休止地墜落。
過程持續足足四刻鍾。
當伏海水晶悉數化爲細膩的灰粉,鋪滿紅木匣匣底,陸缺丹田中靈液海的規模暴漲近八成。
他先前沉澱的時間足夠長,丹息吞吐如揚天地之氣,運轉《斷古心法》,催動靈液海流動依舊舉重若輕。
伴随着更濃郁靈氣經行周天。
極境混元金丹内部丹息噴湧如泉,越來越蓬勃,越來越熾烈。
通仙九竅再次被拓展。
陸缺全力運轉《斷古心法》,心神凝聚如鐵,希望能在此次一舉邁入金丹中期。
他清晰地感覺到通仙九竅逐漸擴張,演繹成了玄妙的小天地,仿佛被注入生命,使得金丹都萌生出了勃勃生機。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
通仙九竅在兩天後終于擴張成了“藏氣之府”。
但是丹息卻出現後繼乏力的狀況,竟沒能點燃丹火。
陸缺從持續兩天的煉化運功中回神,惋惜地捶了捶額頭,自查體内狀況,距離金丹中期應該就差臨門一腳。
“煉化五枚枯榮果,六枚伏海水晶,還是沒能達到金丹中期,極境混元金丹的突破的确是難了點啊。”
陸缺自言自語了兩句,把最後一隻由紫金符箓封着的紅木匣子取出來。
當年刺蛇島一役斬獲頗豐。
九十六萬丹劵,五千四卷典籍,靈器、煉器材料、丹藥等等,幾乎夠創立一個小宗門。
富貴迷人眼。
當時甯歸和豐滢負責分賬,兩人很難得地通了人情,把半數資源交給真元宗,和陸缺等人分剩下的一半。
陸缺因吳嬰之死耿耿于懷,就拿了三枚伏海水晶和紅木匣中所盛之物。
而拿匣中之物,也是因爲乾坤化氣壺出現了劇烈反應。
往事如煙雲過眼。
陸缺稍微愣神。
随後盯着紅木匣看了片刻,匣中之物既能引起乾坤化氣壺的反應,所蘊含的靈氣自然非同小可。
離金丹中期隻差一線,用此物來破境似乎太浪費。
算了。
他把紅木匣重新收回咫尺空間,緩了緩,推門走出卧室。
………
月桂凋零。
幾場秋雨綿綿。
轉眼過去兩個多月,到了冬天。
陸缺待在府邸融合新煉化的靈氣,靈液海漸漸混元如一。
這天晌午。
陸缺把何若若叫到書房,取了個信封推過去。
“我得出去些時日,信封裏有一千兩銀票,算今年府上的開銷,你拿着發月俸和購置生活所需。”
“您要出去多久?”
“說不準。”
何若若哪懂修仙界的事兒,隻是關切地叮咛道:“侯爺在外面千萬小心,府上的事情我會盡全力照顧好。”
“以後府上每年開銷都按一千兩算,如果沒有回來,你就從采邑賦稅裏取,這封信裏面有我給你寫的憑證。”
“花不了那麽多。”
“還有個事。”
“侯爺盡管吩咐。”
陸缺低頭輕歎道:“荷花開的時候,摘幾朵放在我妹妹吳嬰墳前,她自小就在小甯河玩的……”
何若若點了點頭。
交待完這些。
陸缺離開靖南郡,時隔八年,再次來到無虛海。
施展血影遁緩緩飛渡,才離開海岸千餘裏,就看見兩個熟人。
戴勝島的散修呂長鎖和姚綠。
他們似乎是在跑路,神色很慌忙,不時扭頭往後瞧。
陸缺停在原處等了會兒,就看到白雲之間飛來一個小黑點,随着距離拉近,黑點變成了人影,鵝黃色衣裙翻飛不絕,兩條腿又長又直,堪比柳離和蘇寒衣。
也是熟人。
陸缺橫在雙方之間,由于臉上戴着羅刹鬼面面具,一時沒有被認出來。
呂長鎖和姚綠飛行了很久,靈力已經不濟,懸停在陸缺後面幾十丈,擦汗喘息,随後便各自祭出靈器,好像要跟鵝黃色衣裙的女修殊死相搏。
魚死網破,血濺五尺!
八年時間沒見。
呂長鎖和姚綠的道行進展不小,都已經到了築基後期。
隻不過和身着鵝黃色衣裙的女修相比,小巫見大巫,根本沒有魚死網破的機會。
真打起來勢必被狠狠摩擦。
身着鵝黃色衣裙的女修駕馭着飛劍臨近跟前,遲疑地打量了一下陸缺,感覺身影很是熟悉,但有事在身,沒有多想。
她客氣地拱手道:“請道友讓條路。”
陸缺幹脆回絕,“不讓!”
“道友和戴勝島的散修認識?”
“嗯。”
”今天是要護着他們?”
陸缺徑直飛向女劍修,直至逼近到她的面前,相隔不過四尺,含笑打趣道:“才幾年時間沒見,莫姑娘就老眼昏花了。”
“是你呀!”
身着鵝黃色衣裙的女劍修,正是梁洲北合郡莫家的天驕莫淺歡。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了好幾次羅刹鬼面面具,從面具露出的雙眸辨認出了陸缺,撇嘴笑了笑,“待會兒再跟陸侯爺叙話,我先解決點家事。”
“與後面的兩位道友有關?”
“不錯。”
“什麽事?”
莫淺歡的視線刺向呂長鎖和姚綠,臉上多了兩分淩厲,說道:“有位族叔在戴勝島修士,家裏讓我請他回去,可惜到了島上也沒見到人,這二位和我族叔交情匪淺,偏偏不願意告知族叔去向。”
姚綠冷笑道:“莫老大早已經和北合莫家撇清關系,絕不會跟你回去。”
莫淺歡轉向陸缺,“這二位明顯不願意配合。”
“莫姑娘是否能給在下幾分薄面,不跟他們爲難。”
“陸侯爺還真要保他們?”
“有交情啊。”
莫淺歡當即撤開一定距離,繃起臉道:“那這事可就爲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