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無此意。”
“那我就更覺得奇怪了!吳嬰,區區築基後期,何德何能承受得了一島刺蛇大棘的毒性。”
墨拘雲早先揣着吞并真元宗的宏圖大志,做過全方面了解,故而對真元宗的情況耳熟能詳。
偃蓋走到礦洞的陰影裏,身上的灰色陰氣随風翻動,愈發像是孤魂野鬼,他晃着肩膀大笑了兩聲。
然後說道:“這中間的因果太大,墨公子不知道爲好,但這事對墨公子來說隻是舉手之勞,何不試試?反正不會吃虧。”
把刺蛇島的刺蛇大棘煉制成丹,讓吳嬰服用,結果無非兩種。
一是吳嬰直接被毒死。
二是真如偃蓋所說,她會去殺了陸缺。
但墨拘雲覺的事情沒那麽簡單,直言不諱道:“偃前輩實在讓人感覺居心叵測。”
偃蓋走到滿是粘稠血迹礦洞洞口,伸手壓着臉上,随着他的手緩緩下移,籠罩臉面的那層灰氣漸漸地散了,露出一張與陸缺有九成九相似的面容。
礦坑突然晃動,傳出兇猛腥風。
化成玉冠白蟒的白娴眉暴怒道:“你怎麽會和那陸缺小畜生長的一樣?”
墨拘雲眼中霜色橫生。
他的六名鷹犬各自祭出了靈器,邁步站在他的身前。
面對劍拔弩張的态勢,身爲鬼物的偃蓋依舊保持從容,往後掃了一眼道:“白姑娘無須激動,我露出真面目也是表示誠意。”
“什麽誠意?”
“看我的面容就應該清楚,陸缺那副皮囊和我最爲配合,但我隻是遊蕩陰魂,沒有能力殺他,必須借他人之手,說實話我比諸位更希望陸缺死,我們利益趨同。”
礦洞裏安靜下來,僅剩下鱗片與岩石剮蹭的聲響。
白娴眉這是在等墨拘雲開口。
片刻後。
墨拘雲揮了揮手示意手下退後,看着偃蓋道:“既然偃前輩如此有誠意,就按偃前輩說的試試。”
………
有參合宮外事堂過來撐場面,乙劍門形勢很快穩定。
之前被“卓開遠”拘禁的三位金丹長老,都放了出來。
哥兒仨的資曆比施土木老,心裏自然不是很服氣,無奈施土木運氣好,短短幾天就跟陸缺一塊解決了宗門内患,又攀上參合宮的關系,得到不少的丹藥援助,聲望在乙劍門如日中天。
再者。
經曆過内患的乙劍門元氣大傷,不能再折騰了。
三位金丹長老隻能奉施土木爲宗主。
十四天後。
乙劍門形勢徹底安定,将參合宮仁義之名廣播于無虛海的元副堂主,駕馭禦龍吟風舟回宗。
陸缺和豐滢也啓程回真元宗。
路途中。
陸缺在寬大的衣袖摸了片刻,摸出一沓丹劵,約四萬左右,擡手遞與豐滢,“昨天半夜施金盛送過來的。”
乙劍門的丹劵被卓開遠卷走三十萬,賬面就剩十四萬丹劵,拿出四萬作爲答謝,誠意也算非常足了。
豐滢笑靥如花地接過去道:“施土木的侄子可比他懂事的多。”
“是挺懂人情世故。”
“這四萬丹券是給咱們倆的吧?”
“都歸豐師姐。”
豐滢促狹道:“師姐自知天生麗質,但好像從來沒有吸引到你,怎麽今天突然獻起殷勤了?難不成有什麽不良企圖。”
“這會兒沒有。”
“你當真一點都不要?”
陸缺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他手裏還有二十二丹劵,但修行界真正珍貴稀有的修行資源都被各方勢力把持,很少往外賣,要的再說也用不上。
當然了。
他這回幫忙乙劍門平息内患,也并非一無所獲。
宗門獎勵了兩枚品質極高的枯榮果。
這對陸缺來說就已經足夠,施金盛贈予兩萬丹劵讓給豐滢也無妨。
豐滢心思高遠,但握着實打實的丹劵也不免欣喜,撩起裙擺和陸缺并肩坐在涉水飛舟舟沿,轉眸盯着陸缺側臉,“那就謝謝師弟了。”
“沒什麽。”
………
涉水飛舟穿過湛藍天幕,将近正午抵達真元宗。
從真元宗山門進去,陸缺聽見幾聲靈器激撞的顫鳴,猶如打鐵一般,沿路繼續往前走,就見鬥法場上兩位真元宗弟子交手,場下爲了有兩百餘人。
雪初五和杜青青負責看着。
海字輩老師姐韓遲花站在人群以外,眼眸似睜似閉,然後猛然往下點一下頭,茫然四顧左右。
哦。
快睡着了。
韓遲花有過幾次遠遊磨砺的人,極爲謹慎,但被請到乙劍門監視董無間的行蹤,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時間,董無間根本就沒有出過宗門。
今天依舊待在宗門裏煉丹,可不覺得無聊嗎?
韓遲花拭了拭嘴角涎水,轉眸間,看到陸缺和豐滢走來,向二人笑了笑。
……韓師姐擁有一張慈祥的面容,雖然還隻是八十多歲的黃花閨女,但比黎鸢都更像長輩,笑起來充滿母性魅力。
豐滢走到跟前,輕聲說道:“辛苦師姐了。”
“不辛苦,那人就沒出過宗門。”
“沒事。”
陸缺和韓遲花打了招呼,徑直走到觀戰真元宗弟子之間,從中抓住一人的後頸提了出來。
“陸師叔,你眼睛治好了?”被提之人正是薛昂。
這家夥春心騷動的非常劇烈,場下真元宗弟子都在聚精會神觀戰,他可倒好,左擠一下,右搡一下,專門往真元宗女弟子的身上蹭。
陸缺往薛昂腦袋拍了一下,“丢人不丢人。”
“嘿嘿,嘿……”
“這段時間修行進展怎麽樣?”
薛昂視線瞥向雪初五,立即噤若寒蟬轉過頭,小聲嘟囔道:“跟着雪師叔修行真是太受罪了,她揍我時候比您下手都狠,不信您瞧瞧。”
薛昂拉開脖領,使一塊青紫腫脹的傷痕露出來,“我都懷疑雪師叔經常家暴你,真是人不可貌相。”
陸缺闆臉道:“閉上狗嘴。”
“呃……汪!”
“你赢了。”
薛昂撓着後腦勺道:“師叔,聽說您單槍匹馬就把乙劍門裏的内奸全掃了?以後有這麽露面的事,帶帶我呗,我薛昂也很想揚名立萬。”
陸缺正欲開口說話,瞥見一掃人影從鬥法場側面溜到了真元宗深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