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的一聲輕響,靜立許久的董無間,松開了銅鏽斑斑的門環。
呂荷花引誘董無間進入赤霄是真,魚水之歡琴瑟之好也是真,不明不白的死了,在董無間心裏留下的隻剩哀思。
故地重遊,舊事湧上心頭。
董無間心神極爲恍惚,絲毫沒有察覺到陸缺在跟蹤他。
陸缺依舊謹慎,确定董無間和呂荷花交情非比尋常以後,拐進另一道街,随便找了間露天茶攤子的坐下喝茶。
兩刻時間過去。
董無間飛身離開牛頭島。
往天空看了看,牛頭島上空還有不少修士駕馭靈器往來,同路者不止一二人,陸缺就丢下了幾文銅錢,登雲升入雲端追趕董無間。
一路往東南而去,遇見幾位淩月塔女弟子。
董無間略微寒暄了兩句,停留的時間很短,陸缺猜測這應該是出于禮貌,和赤霄組織的勾當并無關系,但還是在靠近時,記下了幾位淩月塔女弟子的基本特征。
再往前就是很熟悉的黑石島坊市,董無間傾斜雲頭飛落下去。
陸缺也跟了過去。
追蹤人的事其實就是這麽枯燥,大部分時間都在瞎兜圈子,想要獲取有用的信息就得有足夠的耐性。
誰知道董無間究竟要做什麽?
跟到一家販賣符筆和符紙的店鋪,董無間停了下來,熱絡地和掌櫃地打起招呼,随後兩人就搬出紅木茶台,坐在店鋪前面喝茶閑聊。
聊得内容也很平常,無外乎無虛海上的各種修仙轶事。
這種情況陸缺不好一直旁聽,于是就到參合丹坊請了同門幫忙,結果也沒有窺聽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
參合丹坊密室。
陸缺托着側臉坐在桌上,郁郁思量,追蹤這種事自然是咬的越緊越好,但他沒有什麽可以掩蓋蹤迹的靈器,在人煙稀少的海面上追蹤,必須和董無間保持五十裏距離,既有可能跟丢,也有可能錯失重要信息。
這問題亟待解決。
等了半個時辰。
忙完丹坊生意的錢懷德從前面進來,陸缺立馬起身道:“錢師叔,咱們丹坊藏的有什麽可以隐藏蹤迹的靈器沒有?”
“當然有。”
“我出丹劵買一件。”
錢懷德笑眯眯地給陸缺潑冷水道:“師侄,你這想法可純屬異想天開了,丹坊的幾件隐匿性靈器都是打探重大信息才會用,怎麽可能随随便便賣,再說咱們參合宮會缺你這點丹劵。”
也是!
陸缺拍了一下額頭,想起此時遠在宗門的師傅蘇寒衣。
青丘狐墳裏面的靈器堆積如山,蘇寒衣至少帶着幾十件,絕對能隐匿蹤迹的上好靈器,此次出宗也忘記搜刮她一件了。
真是讓人後悔莫及。
“錢師叔,我寫封信,您找人幫我帶回宗門交給我師傅,得盡快。”
錢懷德道:“師侄是想找蘇長老讨隐匿蹤迹的靈器?其實黑石島坊市裏面有買築基層面的隐匿性靈器,願意多等幾天,可能還有運氣碰到金丹層面的。”
“不可能有我師傅手裏的好。”
“蘇長老本是喜愛清淨之人,現在倒挺受累的哈。”
“我多給她磕幾個頭。”
錢懷德面色古怪地捋了捋胡須,沒有再多說什麽,但心裏已經泛起忌諱,徒弟這玩意兒往後是堅決不能收,蘇長老财大氣粗或許沒什麽,他這種并不很富裕的修士,估摸抗不住徒弟兩輪吸血啊。
與此同時,望月谷名錄閣。
正拿着一卷宗門任務翻看的蘇寒衣,心頭蓦然湧起異樣,猛地打了個噴嚏。
“不妙。”
童信抄着手站在旁邊,開口道:“染霞山那塊的修仙勢力的确越來越不消停了,但以蘇長老的名望與實力,緝拿一名殘害我宗門的金丹邪修,自然馬到成功。”
蘇寒衣眯眼道:“不是宗門任務,我隻是感覺我那兩個孽徒要出幺蛾子了。”
“這?呵呵。”
……
入夜。
董無間離開黑石島坊市,陸缺也跟着離開,前後回到真元宗。
洞府裏。
雪初五和豐滢都在待着,坐姿相似,身段各自飽滿,以至于胸前驚人份量将要壓到桌案上。
“怎麽樣?”豐滢先開口詢問。
“董無間先去了呂荷花故居哀思,從這點上可以判斷他絕對跟赤霄有關系,但路上我不能跟的太緊,他和遇到的人說了什麽話或者傳遞了什麽信息,無法确認,估摸會有些重要的東西錯過。”
“确定董無間是赤霄奸細就不錯了。”
雪初五起身給陸缺倒了杯茶,讓他先喝茶解渴。
陸缺郁悶歎氣道:“不知下回董無間出宗是什麽時候了。”
“想釣大魚,就得有耐心。”
“以後又不是沒機會。”
兩位美女同時開口,雪初五接着自己的話說:“咱們要在真元宗待上一段兒,董無間總有可能露出馬腳的,不用太心急。”
豐滢點頭道:“雪師妹說的對。”
緩了緩。
陸缺先将董無間的事情擱下,詢問起兩位師侄今天與真元宗弟子的比試結果。
雪初五道:“總共打了六場,兩位師侄各三場,扈師侄沒給真元宗留情面,三場都是以碾壓姿态取勝,其中一場還折斷了真元宗弟子手臂;薛昂倒是懂點人情世故,最後一場故意放水打平了。”
“扈師侄還挺狠。”
“學你的。”
陸缺無辜道:“我跟你比試也是點到爲止。”
“你點到,對手的生命到此爲止?”
該講的正事都已經講完,豐滢站起身向兩人告辭,“我回去睡了。”
雪初五伸手拉住豐滢衣袖,狡黠地湊到師姐身旁耳語道:“師姐回去隻怕也是孤枕難眠,要不把陸缺帶過去說說話?他可總在我面前說豐師姐如何如何優秀,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豐滢笑罵,“死妮子安的什麽心?”
“還不都是想爲師姐排遣寂寞的心。”
“滾。”
“不帶過去可别後悔!”
豐滢甩開雪初五的手,略微臉紅的離開了陸缺洞府。
陸缺擡眼審視雪初五,許久後道:“你是吃醋了,還是吃醋了?”
雪初五走去掩上洞府門,一本正經地說道:“豐滢豐師姐的腦筋特别好使不用再說多了吧?她甚至比甯歸還要精明,而且又是同宗同堂的師姐,根底什麽一清二楚,你把她拿下,往後絕對是極大助力。”
“不拿下也能合作做事。”
“别裝了,我就不信你不惦記豐師姐的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