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門培養出來翹楚,在各方面都是非常優秀的。
這自然也包括涵養。
陳問很好奇陸缺的實力是否如傳言的那麽誇張,但絕不會見面就挑釁。
“就你叫陸缺啊,聽說挺有能耐,來,跟老子過兩招來瞧瞧。”
那不是大宗門翹楚,那是二逼。
陸缺拱手客氣道:“陳道友謬贊,在下也就在築基層面發點微光,往後是否能結丹都是兩說,能和陳道友這種天驕同樣被列爲海字十甲實屬僥幸。”
“太過歉了。”
“呵呵。”
陳問的年紀比陸缺大一輪還多,破境結丹在即,縱然有心試試陸缺實力如何,但此時也不宜在大動幹戈,客套了幾句,便轉身和豐滢交談。
修行路遠,何必在意一時短長?
陳問有這份襟懷。
另一邊兒薛昂在盯着陸缺的鐵面面具打量。
兩人算是老熟人,說話不必太客氣。
薛昂挑眉譏诮道:“陸侯爺現在混進海字十甲,前輩高人譜也擺了起來,出門在外還戴個面具。”
陸缺笑道:“薛兄被我師姐的雷法劈過一回後,像是腦袋裏的水随之蒸發,因此就增長了智慧,見面不挑釁,反倒懂得先拐彎抹角的罵人了。”
“師傅交待我這段時間不可輕易出手而已。”
“這麽說你還和之前那麽蠢,又白吃了幾年米飯?”
薛昂并非毫無長進,氣性就明顯小了許多,不溫不火道:“陸道友的素質可越發接近貴宗南宮掌事了。”
陸缺笑而不語。
………
聊了半刻後,兩撥人各自往不同方向飛去。
陳問說話滴水不漏,豐滢也沒試探出他破境結丹在即,跑來無虛海做什麽。
到洞玄派借古“劍經”肯定是托詞,鳳栖山開宗祖師衡玉真人劍道可參造化,其徒子徒孫也出過許多名噪一時的劍道天驕,宗門裏卷轶浩瀚,何必去小小洞玄派借典籍?
豐滢疑心陳問也是到無虛海探聽瑤京仙木的消息。
豐滢擡眼看了下陸缺背影,“師弟,幫個忙。”
“什麽忙?”
“你悄悄跟上陳問他們,看看他們到底去的哪兒。”
陸缺道:“跟蹤?”
豐滢眼眸中微光泛動,“我感覺陳問也是來打聽瑤京仙木的消息,正好我也沒什麽好的方向,那就先看看他們意欲何爲。”
“豐師姐心思怎麽這麽陰。”
“早跟說過暗堂行事,大部分都是見不得光的髒事,師弟如果是朵白蓮花,那往後還是到精研堂發展更好!對了,出宗時我已經和付堂主提過師弟有意進入暗堂,就當是白說了。”
四目相對。
陸缺從豐滢眼中看見一抹蟄伏很深的陰霾,笑了笑道:“多說一句,豐師姐似有過不堪的過往。”
“你去不去?”
“去。”
“我先到黑石島坊市替師弟有沒有枯榮果售賣,旁晚時候咱們在坊市門口彙合!另外還需還師弟交待,瑤京仙木隻是暗堂堂主給予的考驗,查出來更好,查不出來也無傷大雅,師弟行事切記以安全爲先。”
陸缺點頭道:“明白。”
兩人在距離海岸線四百裏的區域分開。
陸缺收起涉水飛舟,施展血影遁轉向西南,尾随陳問與楚欽二人。
此時。
陸缺的靈識直往一個方向投注,可以平鋪五六裏闊,延伸一百六十裏長,靈識覆蓋區域之内,洞若觀火。
而陳問不過築基大圓滿的道行,靈識朝一個方向延伸二十裏已是極限。
何況築基層面生魂還沒有由陰轉陽,每次發散靈識,對于精神力消耗都很大,不可能時時刻刻都以靈識提防。
算準了這些。
陸缺就飛行在陳問三十裏後,不遠不近地跟着。
長風千裏,雲氣舒卷。
七月的陽光灑在海面,由波浪揉碎成粼粼金光。
船舶悠悠駛過。
不過恬靜的畫面也有違和的筆觸。
前幾日修行《獸心訣》的魯道靖,不僅把一艘樓船扔到靖南郡城牆,還曾在海上興風作浪,掀翻四五隻大樓船,破碎的船闆如今還漂浮在海面。
再者就是有不少不識水性的百姓遇難,屍體被泡了幾天,重新浮了上來,鎮邪司幾十位皂衣仙尉于周邊散修,正駕馭靈器打撈屍體。
附近停泊着一艘大船,做停屍之用。
陸缺向下俯瞰。
大船懸白帆垂素練,甲闆上白布森森,蓋的差不多也有二百多具屍體。
唉。
若遇到魯道靖還是得宰了!
陸缺歎了聲,繼續追蹤陳問和楚欽,二人悠悠地在海面飛渡,慢的令人發指,巳時中才到了修士與百姓混居的牛頭島,距離洞玄派尚有一千三百裏。
到底是不是去洞玄派?
而抵達牛頭島以後,陳問和楚欽就落了下去。
陸缺等待小半刻,也降落到牛頭島,收斂了靈力波動于氣機。
這座島嶼陸缺尚有印象,赤霄組織的爪牙呂荷花就在此居住,他不清楚呂荷花早被吳嬰宰了,墳頭草已經很高,心想此女倘若還是在島上的話,正好趁這次解決了。
島上來往絡繹,皮肉行業尤爲發達。
畢竟航海遠行好幾月不見陸地,舵工無可消遣,火氣旺盛,來到作爲海上補給的牛頭島不免要宣洩一番。
但牛頭島的檔次很低,算不上什麽勾欄瓦肆。
通常都是幾位塗着劣質胭脂水粉的姑娘,站在破落小院前招攬生意,打茶圍、彈琴、詩詞唱和那些雅緻勾當全然沒有,進了門就直奔主題。
主打的就是直來直去。
陸缺溜着牆根從這些破落小院經過,心裏泛起狐疑。
陳問和薛昂來牛頭島做什麽?總不至于是修仙界仙子嘗膩了,來世俗換換口味,那這就完全沒有跟蹤的必要了。
他邊琢磨邊走,跟陳薛兩人還隔着三道街,但能清楚感覺到兩人氣機。
又走了幾十步。
陸缺感覺到兩人停頓下來,接着就叩響了一道木門的門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