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離還在受地靈漿蘊養,時間雖然會短些,不過結束以後,肯定就會被康回帶回天淵劍宗。
人生總是聚少離多……
陸缺開始專注于自身修行。
不過殺機濃郁的陰暗面,頻繁在腦海中出現,撥亂情緒,擾動氣機流轉,每日能專注煉氣的時間被縮短到了一個時辰。
再堅持運功的話,就會心緒不甯,導緻靈氣無法正常的運轉周天。
當然。
陸缺已經達到築基大圓滿,不破境的情況下,靈氣積蓄能提升的限度也微乎其微。
猶如水池将滿,難添涓滴。
而對于《撼星拳》的理解與運用,本來也高出自身境界幾大階,幾十年内仙武意蘊都不可能有大的進展,練拳也主要是舒展筋骨氣血,不用花太多的時間。
練刀也僅剩練半個時辰。
陸缺隻能在心境上面下功夫,閱讀關于破境結丹的典籍。
南宮月漓幫陸缺挑的那六本書上,既有成功的經驗,也有失敗的案例,并且記錄詳細齊全。
一本《結丹百日錄》,記載的是失敗的案例。
讓陸缺感觸良多。
着書之人是參合宮蘆花溪堂口的前輩,大概如如今蘆花溪掌事雨梧桐同輩。
此人生性孝順,心裏記挂萱堂,一直後悔因修行之故沒能堂前盡孝,在破境結丹前,就陷入了修行到底是對是錯的思辨。
始終無法從中超脫。
結果經曆金丹丹劫時候,心念出現踟蹰,就倒在了第三道雷劫。
此人還是柳離同樣的先天靈體,且悟性與道緣極佳。
沒能結丹委實可惜。
這也說明經曆金丹雷劫期間不能有任何猶豫,哪怕是錯也得堅持。
仙道容得下善,容得下惡,但容不下瞻前顧後之輩。
陸缺看完了這本《結丹百日錄》,心裏揣摩良久,自覺大有收益。
于是就在洞府裏鋪開筆墨紙硯,将他這段時間的心境起伏和道行變化記錄下來。
大宗門之所以能砥柱修仙界,得益于成功者的引導,也得益于失敗者的警醒。
陸缺拜入參合宮後成就越來越高,心懷感恩,也想将自身的經驗留給宗門後輩,以作爲修行參考。
這也是參合宮的門風傳承!
………
六天以後。
正好是小暑節氣。
陸缺就到青雲浦接待處,給了柳離第三滴地靈漿,不偏不倚吧,給師姐和青梅竹馬各三滴。
沿着蘆葦濃郁的小河河岸返回,練氣境地盤十分熱鬧。
專屬煉氣境弟子的小鬥法場。
嚴高玄嚴師兄站在場上,眯着标志性的死魚眼,身旁站着他的靈器銅鶴,化成翅展一丈半左右,正揮動鶴翼釀生罡風,抵擋着幾道看起來好像還沒長大的劍氣。
而和嚴師兄對陣之人是位煉氣十三層的弟子,臉上還略帶稚氣,沒堅持幾回合,自己就把自己累倒下了。
場下。
南宮月漓、豐滢、鍾素、褚從龍、煉氣境教習王複同都在站着觀望。
另外還有七八名築基的師兄師姐,數百名煉氣及剛入築基的師侄。
“這是?”陸缺遲疑皺眉。
然後很快就想起來今年也有霜降大比。
眼下距離霜降也就三個月的工夫,也該遴選參加霜降大比的弟子,這應該是南宮月漓在挑人。
怪不得這麽熱鬧。
陸缺暫時沒有要緊的事去辦,就走到了南宮月漓身後,等待差遣。
南宮月漓回頭一掃,突然指住陸缺,提高嗓門向煉氣境弟子說道:“這位是你們陸師叔陸小牲口,你們大概都聽過他的事,待會兒就讓他考你們幾招。”
場子弟子頓時蠅亂議論。
“陸師叔也來了。”
“陳多,你平常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待會兒去和陸師叔過幾招。”
“我哪兒覺得自己厲害啦,别睜着眼污蔑人。”
“在堂口大戰上陸師叔可太狠了。”
“我也有點怕他。”
“……”
豐滢笑容溫潤地調侃起來道:“南宮張師,要我說這事就不應該讓陸師弟來,他早已經惡名在外,哪位師弟師侄不怕他?上了場恐怕腿都得打哆嗦,哪兒還有膽子和他遞招。”
“那是他們不了解陸缺。”
“了解了不更害怕了?饒是弟子我如花似玉,當初陸師弟揍我也沒客氣,想起那年被他打昏過去的事,我還覺得腰疼。”
南宮月漓捏了一把豐滢的纖腰,惡趣味道:“他是用什麽姿勢揍你的,都弄到腰上了?這你可得跟初五告狀去。”
“南宮掌事咱們正經點。”
“女子的腰豈能亂動?”
修仙界裏再怎麽漂亮的女修,也都是年紀大把的女子,沒吃過豬肉必見過豬跑,故而虎狼之詞在她們之間并不奇怪。
陸缺習以爲常,故而安忍不動。
想說什麽随便說去。
南宮月漓不依不饒地戲谑道:“你剛才也聽見了豐滢告狀,萬一豐滢因爲被你打傷過腰腹,将來不能生養,你可得顧及同門之誼多幫幫她。”
“恕弟子未能爲力。”
“啊哈哈。”
鍾素聽不下去道:“你們真惡俗。”
與此同時。
小鬥法場上又上去了一名弟子,剛破境築基,但也屬于鹹字輩的師侄。
嚴高玄隻防不攻,讓這位師侄盡情施展手段。
到第十五招後,感覺各方面都已經展現出來,揮袖蕩起一道術法漣漪,化成仙鶴虛影向師侄沖擊過去,那師侄便不能抵擋,被撞得踉跄到小鬥法場邊上。
“多謝嚴師叔賜教。”
嚴高玄向師侄微微點頭,後者抱拳退場。
南宮月漓招呼嚴高玄道:”死魚眼,你已經考了八個人,先下來歇歇,讓小牲口上場換你。”
嚴高玄被南宮月漓叫慣了死魚眼,不服也不行,于是咧嘴下場。
接着陸缺快步登台。
南宮月漓指着陸缺狠狠交待道:“别他娘的出手太狠,這些可都是咱們青雲浦的花朵幼苗,還沒有曆經過風雨摧殘。”
“我知道。”
“哪個先上去讓你們陸師叔考教?”
下面鹹字輩的師侄們都是堂口大戰的觀衆,親眼看見陸缺一拳轟殺望月谷那位獨眼的築基後期,并追到場外砍了魏寶恭腦袋,平常大約是佩服崇拜,可要與之對陣,心裏就怵了。
沒有人願意主動登場。
陸缺有點尴尬,溫和地解釋道:“隻是考教你們的修行成果,不用害怕,我以南宮掌事的人格擔保絕對不會下重手。”
以南宮掌事的人格擔保?這不等于白擔保。
近百名煉氣十二層以上、需要參加遴選的人,像是小媳婦兒般扭捏着,好久後,終于有個剛入築基的弟子被推到了前面。
他也不是自願的,回頭憤憤然地盯着推他的人。
真他娘是群王八蛋!
南宮月漓用視線指着這名弟子道:“薛昂,你表現不錯。”
“我……”
“上場。”
薛昂心裏叫苦連天,無奈地走上小鬥法場,向陸缺拱手行禮道:“見過師叔,還請師叔千萬千萬要手下留情,弟子心裏一直是很崇拜陸師叔的。”
陸缺笑道:“沒事,你準備好的話就出手吧。”
“師叔你不會砍弟子一刀吧?”
“不會。”
“那一拳也不行啊,弟子今年剛滿二十三歲,對人生還有無限美好的憧憬。”
陸缺不知道給師侄們造成了這麽大的心理陰影,捏着眉心歎氣道:“不會傷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