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缺和雪初五已經走了。
但是陸缺撂下那句“我将針對望月谷”,還言猶在耳。
說實話。
不管陸缺之前表現出的實力有多驚豔,受限于資質,童信都覺得他在築基中期以後就會泯然于衆人。
最終結果就是再混幾年,卷鋪蓋到雜役堂劈柴喂馬。
直到前幾天,陸缺出刀把他的符影屏障鑿出一絲裂隙,童信才改變想法。
這小子的修行路不止止于築基中期啊。
而更讓童信頭疼不已的是,陸缺如今的實力能随手鎮壓築基大圓滿。
“怎麽強得這麽離譜?”
童信滿臉愁苦地揪着胡須,時而坐下時而站起踱步,歎息聲連連,
堂口大戰規格遠高過霜降大比,關乎各個堂口弟子好幾年的發展,即是宗門高層磨砺弟子,也有考察弟子堂掌事的意思。
如果輸的太慘,堂内弟子跟着丢人,他掌事的頭銜都有可能被撸。
這就讓童信的處境很尴尬。
畢竟就陸缺前幾天表現出來的實力看,他可以做到無傷碾壓望月谷任何一個築基大圓滿!
……那還未必是他的全部實力。
如果誠心針對,望月谷在堂口大戰中隻怕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我真他娘嘴欠說那句話。”童信後悔甩了自己一嘴巴,接着拿起剛下發的卷宗,離開名錄閣。
堂口大戰的日子已經定下,就在二月十八。
剩下的時間不足半個月,必須趕緊把參賽的十六個人遴選出來。
他心裏已經有些人選,但還是跟教習陳絮、副掌事魏寶恭商量商量更穩妥,而且也得把陸缺的因素考慮進去。
………
陸缺和雪初五搬到青雲浦堂口。
南宮月漓早派人把洞府收拾出來,兩座坐北朝南的洞府,位置緊鄰。
門外一條平緩小河,長了許多蘆葦,秋冬時候景色極佳。
而其鄰居就是比較熟悉的豐滢、鍾素、死魚眼師兄嚴高玄,以及一位矮個的劍修褚從龍,一位紮馬尾的師妹魚小魚。
青雲浦堂口的弟子都很服氣豐滢,除了修行上較勁兒,日常很少争執,所以氛圍更爲和諧。
幾人做了十二個菜,爲陸缺和雪初五接風。
南宮月漓與弟子同樂,把從執法堂堂主微裏寂那兒順走的百年陳釀,都拿了出來分享。
她給幾位弟子們倒了一碗酒,接着打趣陸缺道:“要不趁着這日子,把你跟初五結契道侶的喜事辦了吧?”
雪初五顧忌柳離感受,已經和陸缺商量過,等柳離過來,再談結契道侶的事。
“我們得稍微等等。”
“那就按你們的意思來!咱們青雲浦不拘小節,兩情相悅,自己能爲自己負責就行了,不過你倆晚上可得注意點動靜,别把身體累壞了,我看初五現在瘦了不少。”
這是什麽掌事?雪初五臉色嬌紅地白了南宮月漓一眼。
陸缺低頭吃飯。
南宮月漓話歸正題道:“陸缺,聽說那天你一刀打跪了魏寶恭?”
“用影閃突襲的。”
“你的道行……算了,你不願意顯露真實道行也無所謂,到時盡力而爲就是。”南宮月漓同樣摸不透陸缺真實境界。
………
陸缺掌握《撼星拳》玄妙精髓,在築基層面已近無敵。
如今的道行還要更勝掌握《撼星拳》數倍,料是同宗的師兄師姐,無一人能逼得他使用這門拳術,用斷夜足矣。
所以不必要刻意爲堂口大戰準備。
他照常煉氣練武。
不過道行漸高,《撼星拳》的真實威力也漸漸露出端倪。
夜裏在蘆葦叢前練拳,一拳遞出,河水随拳勢倒卷而起,夭矯如龍,直上雲霄三百六十丈。
天幕留下一記清晰拳印,持續數息後才緩緩潰散。
而陸缺再次進入僞金丹境的狀态。
這種狀态對他而言已經如家常便飯,随意就能達到。
“堂口大戰的魁首還獎勵九枚三返精煉丹,專門催動凝煉命火,如果拿了,我已經能直接凝煉兩輪命火沖擊金丹。”
陸缺心裏思量,同時漸漸收斂拳勢,使仙武道罡流淌于拳峰之上,含而不吐。
免得弄出太大動靜,影響到别人修行。
一個時辰過去。
陸缺練完《撼星拳》,擦了擦汗,坐到河畔調息。
河風宜人,吹過來漸濃的春氣。
已經有些和煦了。
陸缺吹着和風緩神,目無焦距,魚小魚忽然甩着馬尾從後面跑過來:“陸師兄,豐師姐喊你過去商量堂口大戰的事。”
魚小魚二十五六歲點,道行還沒築基中期,參加不了堂口大戰,專門負責傳話。
陸缺詫異,“這麽晚還商量啊?”
“堂口大戰的規則剛下來了,一接到消息,豐師姐就召集所有參賽的師兄師姐到她洞府裏商量對策,因你剛才在練拳,才沒有叫你。”
“那走吧。”
陸缺跟着魚小魚到了豐滢洞府,其他人早就已經到齊。
相互認識後。
陸缺和雪初五坐到邊角,免得搶了豐滢的風頭。
豐滢拿着規則卷宗講道:“堂口大戰的位置,設在宗門正東面的雪嶺森林,劃了一塊長一百裏,寬二百裏的區域,面積算是很大了;八個堂口都要派出十六名築基弟子參戰,這不用想,出戰的不是築基後期,就是築基大圓滿。”
鍾素性子急,起身道:“那就是八堂大亂鬥了?”
“錯!”
“怎麽錯。”
“參戰之後,所有人會被随機分散到各個區域,就算想亂鬥,那也得保證先不被淘汰,能和同堂口的人彙合。”
鍾素啪的拍了一下腦門,“這就太難了吧,随機分配區域,萬一同時碰到好幾個别的堂口的人,這邊兒正打着,有人背後突施冷箭,漁翁得利呢?”
豐滢笑容柔和道:“這種情況是被允許的。”
“我……”
“除了同堂口人,其他堂口的人全部都是敵人!當然規則還允許和其他堂口的人暫時聯手,允許使用任何陰謀陽謀,目的就是讓堂口大戰的效果逼近實戰。”
鍾素抱臂坐下去,郁悶地哼道:“要是别的堂口聯合起來對付咱們青雲浦呢?畢竟咱們堂口綜合實力最強,樹大招風。”
“規則允許!”
“還得拼策略?”
豐滢含笑點頭道:“要是隻拼拳頭,不拼智力,修士争鋒和野牛頂角還有什麽區别。”
死魚眼的嚴高玄插了句嘴:“其他規則呢?”
“其他規則基本就是沒有規則,規則卷宗上講了,可以設陷,可以用毒,也可以苟着不動等等,讓所有參戰的弟子都能各展所長。”
“這倒是跟實戰無異了。”
陸缺心有疑問,輕聲問道:“豐師姐,堂口大戰中能殺人嗎?”
此話一出,全場皆驚,都把視線投注到了陸缺身上。
還是被青雲浦傳爲“小牲口”的人角度刁鑽啊。
豐滢也頗感無語。
她道:“參戰的同門肯定都是築基後期或築基大圓滿,實力沒有太大懸殊,分輸赢容易,見生死卻難,故而宗門規則沒有寫明是否可以殺人。”
沒寫,那不就是默許了傷亡的存在?陸缺如此理解,嘴角勾起笑意。
他這一笑顯得非常陰沉,讓在座同門都打了個冷顫。
十幾年未見,這小子殺氣越發重了。
豐滢慌忙解釋道:“雖然沒寫明是否允許殺人,但蓄意殺人必然會遭宗規處罰。”
“怎麽會蓄意,隻是有時或許失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