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海上風浪洶湧咆哮,當雲層裏的雷光劃破黑暗,就能看見有無數山丘般巨大的浪頭在海面推移。
天淵劍宗有本《神虞拾遺》記載:
“西荒有神康氏,持牧海之鞭,發于西極,趕海如山。”
陸缺閱讀這本典籍時候,實在無法想象趕海如山的場景,今日親眼所見,覺得着書的天淵劍宗前輩用詞還是太樸實了點。
這才真叫排山倒海,
雖說以陸缺水性,掉海裏也很難淹死,但看着盡海天翻地覆的畫面,真有些心驚腿軟,本能地就挪到了蘇寒衣身後。
蘇寒衣和藹道:“滾!”
同時衣袖輕輕一蕩,就把陸缺彈飛出數丈遠。
蘇寒衣還有正事要忙,她垂目看了看地面,由于這座小島是駁銅貧礦構成,有天然的引雷之效,此時雷雲過境,地面已經開始迸發細如發絲的電弧。
“差不多了。”
一語過後,蘇寒衣腳跟在輕頓了下,近乎于青金的仙武“道罡”從腳下激發,如刀芒如劍氣切向地面。
小島簌簌搖晃,被切出一座三丈六尺高的錐形石台。
石台猶如倒置的金字塔,僅以尖角接觸地面,但奇怪的是竟能巍然不倒。
雪初五紮緊青絲,飛身上了石台,盤坐于居中的位置,雙手平放于膝蓋,結出兩個截然不同的法印。
人族修士各種不同體魄,以先天靈體爲貴,自然明淨,修行破境瓶頸極少,除此外還有幾種次一級的變種,雪初五就具備其中的“雷陽靈體”,進境談不上多快,但練習雷屬性的術法卻能事半功倍。
她如今有了築基初期的道行,就能以天雷補益修行。
當然這是充滿風險的。
竊取天雷之力,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劈死。
如果這回不是有蘇寒衣壓鎮,雪初五也不敢幹這事,她之前沒有嘗試過,對此還有些隐隐擔憂,深呼吸了幾口氣調整呼吸,才操控正陽雷傘往天空飛高了些。
沒過太久時間。
烏雲了劈下來軌迹蜿蜒的閃電,粗如成人大腿,分叉開的一道不偏不倚落在正陽雷傘傘面。
砰!
傘面上迸發大團火光,火苗飛濺跳動。
從正陽雷傘傳遞下來的雷霆力量,均勻地分布到雪初五周身,使得周身穴竅玄關齊齊一顫,散逸出縷縷雜質濁氣。
感受到這股玄妙,雪初五精神大震,全力運功護持穴竅玄關。
一道道天雷接連劈落,每道都相當于她淬煉一次體魄。
當第十六道天雷落定,烏雲漸散,雪初五破境築基時候沖開十九個“仙竅”,也受到了引動,産生莫大的吸引力,将周圍幾裏的天地靈氣一掃而空!
雪初五行功運化靈氣……
蘇寒衣抱着手臂,用強大靈識略微感知了一番,約莫此次機緣應該能讓雪初五的性命根基翻倍,道行往上攀升兩年。
始終沒再多嘴的陸缺,跳了幾下,觀望盤坐在石台上的雪師姐,酸道:“這小竈開的挺過瘾。”
他不清楚雪初五提升了多少,不過從剛周圍靈力被一掃而光的情況看,那肯定是往前邁了能扯破裙子的一大步。
蘇寒衣沒理睬陸缺。
參合宮下轄有八個堂口,各個堂口的年輕弟子免不了暗中較勁兒,掌事、長老等也不想輸面子,開小竈的事比比皆是,總不能隻讓望月谷當冤大頭。
陸缺看着海上風浪漸靜,安心了些,皺着眉頭道:“大表姐,不會有哪一堂的長老給某些直接灌個幾十年的道行吧?那可就沒法打了。”
“築基初級境界性命根基還很羸弱,一次性提升三年道行,已是極限,再多的話會使穴竅經絡嚴重受損。”
“我性命根基厚!”
蘇寒衣和藹笑道:“滾一邊去,哪兒能什麽好事都落你身上。”
………
距離霜降大比的日期越來越近,參加比試的弟子全都待在洞府裏做最後的調整。
陸缺每天從洞府出去溜達,除去低階煉氣境的弟子,基本上看不見别人的影兒,雪初五也關門閉戶了。
還剩最後兩天時候。
陸缺也沒從《執象經》所謂的“寂定之境”煉出來什麽,考慮到霜降大比開始後賽程密集,每天都得打一場,也不再練刀,安心地修養恢複。
也就是吃吃睡睡。
中午無事,又到洞府外的柿子樹下摘柿子吃。
說起來參合宮真是富貴大宗,門内弟子的素質出奇的高,柿子都熟了十來天,竟然就陸缺一個人采摘。
陸缺以前在鎖龍鎮居住時候,門口放根木柴都能轉眼沒!
前後對比,令人唏噓不已。
陸缺揣了幾個軟糯可口的柿子,邊啃邊在望月谷溜達,溫和的秋日灑在身上,十分舒服。
幹脆找了個舒服的草窩躺着曬太陽。
不知過去多久。
正睡的迷迷糊糊時候,陸缺的腿被人踢了一下,睜開眼,原來是大表姐蘇寒衣,她懷裏抱了本封皮嵌金的厚重典籍,應該從藏書閣借書回來,路過的。
“蘇長老好。”在參合宮裏陸缺還是非常規矩,立即起身行禮。
蘇寒衣神色怪異地盯着陸缺打量,“你怎麽回事?”
“這不是霜降大比後天就要開始,休養休養調整狀态。”
“我問得是你的靈氣積蓄。”
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内,還沒有得到築基修行功法的陸缺,靈氣積蓄突然暴漲了兩倍!如果說雪初五得到天雷鍛體的機緣,道行多了兩年,那麽陸缺至少多了四年。
蘇寒衣覺得很不可思議,陸缺在參合宮隻認識她這一位長老,她沒有出手,還有誰能替陸缺拔升道行?
陸缺笑道:“啊,略有提升。”
“怎麽做到的?”
“你猜。”
蘇寒衣閉了一下眼睛,猛捏拳頭,纖長的手指被捏的格格作響,冷聲道:“我不需要你來幫我回憶蘇萱的口頭禅。”
陸缺道:“别的種子選手都有各堂口的長老給開小竈,我擔心弄不過他們,就把蘇萱從前給我開竈剩下的飯吃了點。”
“她還給你什麽了?”
“不能說。”
“嗯?”
蘇寒衣突然變臉,但陸缺絲毫不懼,很理直氣壯道:“蘇萱的姑祖母,也就是蘇長老你的奶奶交待過了,這事絕對不能跟外人說。”
蘇寒衣怎麽聽怎麽覺得不順耳,冷眼道:“我才幾十年沒回青丘狐墳,就成外人了?”
“反正你奶奶沒說排除你。”
“混賬!”
陸缺皺眉道:“自家親奶奶可不興罵,宗規也有孝敬長輩這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