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青提着窄口竹簍在礁石邊撿螃蟹,煙水靖南出身的姑娘,自幼家貧,就是靠着達官顯貴不屑一顧的蝦蟹養大,但如今成了世人敬仰的仙師,許久不食人間煙火,卻又有些想念蝦蟹的滋味兒。
趕上八月十五這大好時節,正好撿些回去蒸。
趕海的活杜青青輕車熟路,在幾塊礁石邊晃了晃,很久就已經收獲滿滿。
夕陽落入海面時。
杜青青踏着海浪聲回宗門,後面一道劍光從漫天煙霞中劃過,先她一步趕到了真元宗宗門口。
禦劍之人體型白胖,晗下蓄着三縷微須,臉上自然呈現人畜無害的笑意,看起來很和善,他叫邬文豹,通常負責真元宗與海上其他宗門及散修的聯絡事宜,在無虛海上頗有幾分人面。
邬文豹是杜青青師伯,築基後期将近圓滿的道行。
往後很有可能成爲真元宗第三位金丹。
但杜青青并不敬畏邬文豹,有時候還能拿捏這位師伯。
怎麽說呢?
邬文豹極爲傾慕杜青青的師傅林月蘅,那是見了面就要心跳加速、呼吸困難的,林月蘅若是沖他露個笑臉,他心裏都能美上四五天。
六七十歲的老家夥了,男女情思卻似懵懂少年似的。
還總是寫酸不拉幾的情詩。
邬文豹看見後面的是杜青青,臉上笑容立馬鮮活起來,“哎呀呀青青,才一個月沒見你都煉氣十一層了,進步可真快。”
杜青青擠出笑臉道:“謝謝師伯誇贊。”
“你師傅近來如何?我給她帶了秋蘆郡的名酒桃花白,待會兒你帶給她。”
“哦好,那讓你幫我打聽的事打聽的怎麽樣了?”
“什麽事!”
杜青青不悅地翻起白眼道:“讓你打聽一個叫做姜看玉的姑娘。”
邬文豹一愣神,嘴一咧,後腦勺一拍,露出副把這事給忘了的慚愧之色,但沒有厚着臉皮狡辯。
他搓着手道:“真抱歉啊師侄,我覺得這事不算是什麽大事,就沒問。”
“呵呵,呵呵呵。”
“我下回出門一定替你打聽,我可以用宗主的道行發誓!我如果做不到,就讓宗主師兄金丹碎裂道行大跌。”
看着邬文豹賤兮兮地舉手發誓,杜青青還真生不起來什麽氣,闆着臉道:“師伯這回可記好了。”
“一定一定,對了,那個叫姜看玉的姑娘都有什麽信息來着。”
”我……”
“師伯年齡大了,記性不好。”
杜青青無語地鼓着腮幫,邬文豹連她師傅穿多大的鞋碼都清清楚楚記得,真好意思說記性不好。
她瞪了一眼道:“姜看玉是咱們吳州折劍俊人士,今年十八九歲,曾受過靖南郡梅縣三橋鎮陸趙兩位捕快的恩德,這是咱們宗門貴客陸缺交辦的事,你上點心吧。”
邬文豹點頭道:“記住了。”
此時。
董無間正從宗門出來,步子走的不緊不慢,他知道杜青青和陸缺有點關系,因此隔着老遠就在留意杜青青的話。
本來還在琢磨如何把陸缺騙出真元宗,機會這不就來了麽?
董無間若無其事走到跟前,“邬師兄聊什麽聊的這麽高興。”
“跟青青閑說幾句。”
“青青自打跟林師姐從冀州回來後,道行與日俱增,我看三五年就能築基,趕上我絕不成問題。”
得到小師叔董無間的誇贊,杜青青低了下頭道:“沒有,哪敢我小師叔比。”
邬文豹甩着寬大袖袍道:“有什麽不敢比的,一代比一代強,咱們真元宗才能在無虛海上立住腳。你往後要超越董師弟,也得超越我,哈哈哈。”
………
閑聊了幾句。
杜青青和邬文豹并肩回宗,董無間背負雙手走到海岸上。
看了看天色,黃昏将近,夜色降臨。
“好時候啊。”
董無間笑歎了一聲,随即便縱身而起,飛入煙霞絢爛的天空之中。
流光劃過,持續向東南方向飛行。
大約一個時辰到了座靈氣馥郁的海島,此島名爲長靈島,島主是位金丹境界的老修士,爲人似乎還不錯,在島上留出一半的區域讓其他散修居住修行,僅僅收取兩成的修行資源。
如今已有三四十個散修在長靈島結廬而居。
但住的都相距很遠,有點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
董無間飛落到一座荷花小院前,輕輕叩了幾下門環。
少頃。
一位穿束腰紫裙的女子出來開門。
此女子生的圓臉杏眼,丹唇紅潤,肌膚細如凝脂,個頭并不高,小巧玲珑,不過穿着那收束腰肢的長裙,把身段襯得凹凸有緻,面相看起來有二十出頭的模樣,不過修士通常都能夠控制自身生機,實際年齡肯定要大的多。
對于修士來說,年齡也不算重要。
董無間站在門口與紫裙女子目光相視,碰觸的瞬間,眼睛亮起了異常光芒。
随後視線下意識的一斜,落到紫裙女子的領口,愣了愣。
喉結微微湧動着。
董無間與紫裙女子交情匪淺,也清楚紫裙遮蓋下的是何等誘人風景,隻是愣了短短幾息,便猛然摟住紫裙女子的纖腰,将之橫抱起來,踢了上門,三步并做兩步地往閨房的方向走過去。
紫裙女子嗤嗤笑道:“這麽性急,就是不知道常來。”
砰!
閨房房門被狠狠掩上。
兩個相互糾纏的黑色剪影映在窗紙,發出些不雅響動。
天色完全暗下了來。
海風吹拂。
半個時辰匆匆過去,紫裙女子的閨房裏終于亮起燭光,
閨房裏。
女子臉頰半面桃紅,掀開被子,赤腳下了床,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有點意外道:“怎麽突然跑長靈島來了?墨公子不是安排你老老實實在真元宗待着。”
紫裙女子也是赤霄組織的人,名叫呂荷花。
董無間仰面坐在床上,等柔軟的紗幔,眼神有些空洞,許久都沒有答話。
其實如果不是受了呂荷花引誘,董無間也不會加入赤霄組織。
當年吳州洪災泛濫,百姓流離失所,他董無間也成了受災的孤兒,真元宗宗主見其可憐,又有修行的根骨,就把他帶回了真元宗裏栽培,并破格地代師收徒,讓其成爲這輩中最年輕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