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間。
黑色旋渦在掌心中萌生,擴散成三寸形态。
此形态煉化之力最爲凝聚也最強。
陸缺沉心定氣,氣機平順,那黑色旋渦也随之疾速旋繞,牽引周圍氣流旋轉不息。
乾坤化氣壺黑色旋渦的煉化之威,陸缺體會尤深。
不管是吞火豹妖晶、朱異果、似妖非妖的怪物,隻要乾坤化氣壺懸繞幾轉,都能輕易将之煉化爲飛灰。
但這回卻像踢到了鐵闆。
神阙穴中乾坤化氣壺已經旋轉了二十四圈,水晶依舊紋絲不動。
陸缺不免懷疑起此物就是塊亮晶晶的石頭,中看不中用,并無靈性可言。
他遲疑地望向蘇萱,“這水晶裏面好像沒有靈氣。”
到了陸缺家中,蘇萱早已把面紗摘掉,面對這種愚蠢的質疑,捏了捏拳頭,俏臉變得鐵青無比。
玉體橫陳也陳不住了。
當即從床上彈起來,向前一跳,使出殺手锏玉女飛踹,給陸缺臉上印了個鞋印,并踹的鼻血橫流。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水晶可是蘇萱的先祖妖丹所化,說句不好聽的,算是她先人的舍利骨!
雖說大能者身死道消,塵歸塵土歸土,靈氣也要反哺天地,妖丹被吸收,這也是修仙界常有的事,不足爲怪,但被一個煉氣期的修士說三道四,就很讓人不舒服了。
蘇萱翻眼道:“水晶是九尾狐妖一族的寶物,你沒能耐煉化,就少張你那張臭嘴胡說八道。”
不明就裏的陸缺倒覺得委屈,“你說話就說話,幹嘛打人?”
“我覺得你臉癢了,很需要被踹一腳!”
“你……”
看着陸缺正臉的鞋印子,蘇萱也覺得好笑,掩口輕笑道:“行了,别覺得委屈,這回你得好處比在白湛那兒得到的十六枚朱異果大得多,别說隻是挨我一腳了,就是被打的半死也不虧。”
陸缺捏着水晶道:“可煉化不了啊。”
“飯已經端到跟前,還要喂你嘴裏?煉化不了,那是你自己的事。”
“也是!”
陸缺擦了擦臉,再次坐正身姿,嘗試煉化水晶。
還真當回事!蘇萱抱臂而笑,兩抹飽滿跟着顫巍巍一抖,觸目驚心。
可惜大好春光,無人得見。
她心裏壓根兒就不信陸缺能夠煉化先祖所化的水晶。
蚍蜉撼樹,請随便去撼——
她回到床前,側身而卧,拿起一本早晨買的神鬼故事話本翻閱起來。
咦,寫還湊合!
竟也有關于狐妖的故事,遺憾的是着書之人好像是個窮酸秀才,異想天開,帶入自我,意-淫那容貌絕美的狐妖也能瞧得上窮困潦倒的書生,主動倒貼,并爲窮書生紅袖添香,助其考中狀元雲雲。
情節十分俗套。
不過蘇萱沒怎麽讀過人間故事,倒也讀的津津有味。
時間悄然流淌。
陸缺全神貫注地煉化水晶,約莫用了兩刻鍾功夫,才使水晶出現瓦解迹象。
咔——
一聲輕微響動,水晶上出現宛若發絲般的纖細裂紋。
正看書的蘇萱投來視線,蓦然一驚,把手裏的書緩緩放了下去,俏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她的先祖已是修出八尾的絕代狐妖,高山仰止,距離破開天門都遙遠。
縱然妖丹經三千年光陰剝啄,不似生前那般凝固,但同樣有種種神通壁壘,絕不該是煉氣修士就能煉化的。
陸缺身上的寶物究竟是什麽,能讓他跨越如此多境界?
蘇萱看了看陸缺掌心的三寸旋渦,覺得頗爲奇怪。
“你的寶物從何而來?”
陸缺已然進入深沉的入定之态,五識俱消,目不見色,耳不聞聲,也就沒有聽到這句問話。
他隻感覺黑色旋渦像是遇到一層有一層的堅韌壁障,正以強悍的煉化之力,在與之撕扯,而那逐漸瓦解壁障後面,當真蘊藏着精純而磅礴的靈力。
他不敢懈怠,不敢又一絲分神。
全力運轉氣機,把能夠動用的煉化之力發揮到了極限。
黑色旋渦旋轉不息。
當夕陽的光芒,從窗格照到陸缺清秀而堅毅的臉上。
水晶終于出現第二道裂紋。
在光陰長河中沉寂三千年的靈氣噴薄而出,竟隻從陸缺眉心神輪流入體内,宛若天河垂落的瀑布,無比恢宏,僅僅是落下來第一道,就能丹田内靈氣茁壯了一倍!
那汪靈氣轟然翻卷,以前所未有的強硬姿态轟擊混沌區域。
砰!
滄海大浪拍打崖壁的雷動之音,在陸缺體内爆發。
僅僅靈氣翻卷的一個來回,就把清明區域向外擴展了四丈。
可這強大的力量,也帶了嚴重的反噬,一道道強韌勁力如箭噴射,直穿陸缺周身穴竅。
他身軀晃了晃,鼻孔已流出血迹。
更糟糕的是從水晶中噴薄的第二道靈氣,緊接着也垂落到了他的丹田,使靈氣又茁壯了一倍。
此時——
已不是循序漸進的瓦解中的混沌區域,而是摧枯拉朽的轟擊。
靈氣向四面撲打,氣勢驚天動地。
一番來回又将清明區域向外擴展了六丈之多。
陸缺丹田中的清明區域已經到了七十六丈四尺方圓。
收獲越大,風險也越大。
靈氣轟擊丹田混沌區域的餘波,轟鳴擴散,震蕩髒腑,激得陸缺胸口一癢,哇的突出一口鮮血。
蘇萱也沒想到先祖妖丹所化的水晶,僅僅是萬分之一,就蘊含如此磅礴的靈氣,看了看陸缺的狀況,臉色鄭重道:“趕快停,你的體魄承受不了這麽磅礴的靈氣。”
第一次遭受震蕩,陸缺就已經醒過來了神,所以聽見這句。
他沒有作罷的意思,說道:“蘇姑娘,這次真是謝謝你,給了我這麽好的東西,剛才我錯怪你了。”
“别扯這個,你隻顧修行,不要命嗎?”
“蘇姑娘,你不知道我在煉氣問道之前的某一天,那時候還有融血境,就抱着一塊石頭,從河底走了兩三裏路,尋找可以修行的機會……我不是爲了變強而變強,隻是我身上承載着我爹娘還有我叔父的期望。”
滿口鮮血的陸缺眨了眨眼睛,“有一天,我親自看着我叔父爲了這點期望,被人砍掉了頭!”
“所以有能變強的機會,我不能放棄。”
蘇萱起身道:“那也得量力而行!”
陸缺繼續煉化水晶,“我已經量力而行了,身體的損傷我承受的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