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陸缺也動過心思!
但權衡之後,覺得利用一個心地善良的小姑娘實在太龌龊,過不了心裏的坎兒,就打消了這念頭。
他又給甯歸倒了一碗酒。
“甯大哥如果是要利用柳離的話,那咱們道不同!”
一句不重的話,甯歸卻從陸缺臉上看出來堅決之色。
很明顯,沒商量。
甯歸慢條斯理道:“陸兄弟,你把事想的太嚴重了。”
“任何的修仙門派,恐怕都有千年乃至萬年的底蘊,煉氣法訣多如牛毛。”
“那些玄妙的神功秘籍,我不敢觊觎,隻是想要一本最普通的煉氣功法而已,這對以後的柳離來說,絕不會太爲難。”
“就好比一個朋友,想和你學江湖上廣爲人知的長拳,你覺得很爲難嗎?”
陸缺托着下巴思量這番話,片刻後,豁然開朗。
沒錯啊!
修仙界總該有些普通功法,不爲人所重視,修仙者得之不難,傳播出去也不會對自身利益造成損害。
陸缺道:“明白了,我會讓柳小姐幫忙留意,隻是不知道要等多久。”
甯歸看了看天色,“做任何事,都得有耐心,再者柳離也隻是一條路,未必能行得通,咱們還得另作打算。”
“甯大哥還有别的路?”
“界山!界山留有不少修士與妖的戰鬥遺迹,我化血衍生妖獸的手段,就是在界山撿來的……等年後了,咱們結伴往界山深處走一走,說不定能撿到點什麽。”
“好。”
“天色不早,我得回去了。”
甯歸起身出門,剛到了院裏,卻又想起一事。
他道:“陸兄弟,你記得石室裏的那隻黑罐子嗎?你我都拿不起來,恐是無緣,不如你帶柳離去試試。”
“那是甯大哥先發現的。”
“我先看見的,不代表我就必須據爲己有,該給别人機會還是得給,更何況這世間機緣無數,錯過了一樁,或許有更好的在前面等着。”
陸缺點了點頭,送甯歸出門。
這時。
天色已暗。
看着甯歸的背影消失在丙字巷盡頭,陸缺心裏有些複雜。
“這人深不可測啊。”
今天初次和甯歸深談,但可以從他的話語之中,推論出很多信息。
第一,他也是一介罪民,卻對鎖龍關的兵力部署了如指掌,甚至就連兩位鎮邪司仙師的姓名、境界都知之甚詳,這說明守關将士裏面有他的眼線!
第二,他會武功,又會化血衍生妖獸,實力應該超越陸缺,可在被流放到鎖龍鎮的五年裏,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迹,若非他今天自己主動出現,陸缺依舊猜不到他究竟是誰,隐藏的非常好。
手段、心機、隐忍、綢缪等,顯然要比陸缺更勝好幾籌。
陸缺沒從甯歸身上感覺到什麽陰險狡詐的氣息,但還是覺得留一手好。
不害人,但也不能被賣了,也不知道。
………
第二天早晨。
陸缺到柳記藥鋪找了柳離,後者有些驚訝,“你今天居然主動找我?”
陸缺點頭道:“今天帶你去玩。”
“啊?去哪兒?”
“跟我去你就得了。”
鎖龍鎮距離界山尚有二十多裏距離,以柳離的腳力,光憑兩隻腳走,指定得給姑娘走的嬌軟無力,因此陸缺讓她騎了匹馬
兩人到了界山山腳,将馬交由三槐村村民照看,沿路上山。
界山淺山,對陸缺來說已入自己廳堂,想往哪兒走都無所顧忌。
可柳離卻是頭一次到這種幽林如谷、地勢險峻的地方,心裏忐忑無比,總覺得有野獸在暗中盯着自己,随時都有可能從某種蒿草叢中撲出來,因此一直抓着陸缺衣袖。
她幹笑道:“這兒有什麽好玩的……”
“有鬼,你如果想見識的話,待會兒就帶去你看看。”
有鬼?柳離冷汗唰的下來了。
“别吓唬我。”
“那個鬼是位老者,除了露面時候腳不沾地、陰風恻恻,還是挺和藹的。”
“你……不會突然一轉臉變成鬼吧?”
前面是道坎兒,陸缺先跳過去,拉了柳離一把,笑道:“你想象力真豐富,肯定沒少看鬼故事。”
而過了這道坎兒,對面就是爬滿“老虎舌”藤蔓的崖壁。
陸缺縱身取下藏在其中的寒鐵寶刀,然後散開了如虹氣血。
這氣血之力,乃是尋常人最容易感知到的力量,饒是柳離此時還未學武功,未修仙法,也感覺到像是陽光照在身上,瞬間就壯了她的膽氣。
柳離明媚一笑,“怎麽回事,我突然感覺不害怕了。”
“習武之人可以利用自身的氣血之力形成氣場,抵擋周圍的形煞與氣煞。”
“什麽是形煞,氣煞?”
“比如荒郊野嶺,或者亂葬崗,無人居住的荒村野廟等等,形勢險惡,讓人感覺毛骨悚然的地方,這些就被爲形煞;氣煞則是野獸、妖獸、邪修等,散發的不詳氣息。”
“唔。”
柳離從背後偷眼瞄了一下陸缺側臉,這家夥知道還挺多。
繼續往山上走,到寒潭附近,路徑已經是溝溝坎坎,還結了冰。
柳離一副嬌若無骨的體态,自然很難過的去。
繞路的話,又太遠。
陸缺打量了幾眼,把寒鐵寶刀刀束在背後,講明實情道:“再往前走四五裏,有一件無主的寶物,我和發現此寶的人,都沒有福氣取走,想着你是天生靈體,福澤深厚,便想讓你試試。”
“前面這一路溝溝坎坎,最寬的地方有四五丈,深七八丈,你很難過去。”
“而我不管背你或抱你過去,自付都能如履平地,隻是男女之嫌……”
“柳小姐若在意的話,咱們這就折返回去;若不在意的話,我就帶柳小姐過去。”
柳離先問道:“什麽寶物?”
“一個黑色的小罐子,堅固無比,至于其中藏的什麽秘密,恐怕隻有它未來的主人才會知道。”
“那罐子漂亮嗎?”
“……嘶,重要嗎?”
“那就去看看!”
陸缺俯身把柳離橫抱起來,足尖一點,以越出八九丈遠,落到一片素雪上,再次借力躍起,瞬間又是十丈遠,而那片素雪連足迹都沒有留下。
柳離隻覺得耳畔風聲呼嘯,身軀随着陸缺飛落于山林雪地。
明明速度很快,卻又很安穩。
她靜靜看着陸缺側臉,逐漸發現這個被罪民身份壓得喘不過氣的少年,其實長得蠻好看,眉目清秀,在無外人時,眼睛裏有一抹令人移不開眼的清明與堅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