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林耀陽神情淡定，他既沒有憤怒、也沒有責怪，而是相當平靜的凝視着林塵，并淡淡的回應道：“嗯，我知道了。”
“你不必多言。”
“你的選擇，爲兄支持。”
“不過在臨行前，爲兄還是送你幾句話。”
“沒有了家族的庇護，要在這個弱肉強食、實力稱尊的世界立足，就必須具備狠辣、狡詐，以及殺伐果斷的魄力……”
“理想主義是走不長遠的。”
“在這世間，你我都是艱難掙紮的修行者，你我都是普通的芸芸衆生之一……要想生存，要想站的更高，走的更遠，有些法則，你需要去适應。”
說完，林耀陽沒有再多看林塵，直接與其擦肩而過，回到了黃天寨大本營所在的城邑内。
原本林耀陽以爲，若是面對林塵的背叛，他會憤怒！甚至會動殺心。
不過到最後，他還是忍住了。
說到底，他和林塵終究來自一個家族，體内流淌着同祖同源的血脈。
如果在對外争鬥、在勢力厮殺的時候，出于對整個勢力的全局考慮，他或許能犧牲林塵，并用來完成自己的大計。
但當他單獨和林塵對峙時……他還是下不了手。
對同族動手，乃是家族大忌。
就算族人有罪，也要根據族規家法來懲戒。
林耀陽雖然狠辣、甚至殘忍冷血，但對于家族，他卻有着很深的歸屬感。
因爲，他姓林！他來自那個家族，他自那裏生長。
就算他在外面和林塵徹底分道揚镳，乃至變成對手，若是共同回歸家族後，他還是會遵照家族的法規。
黎明之下，目送着林耀陽的背影，林塵動了動嘴唇，他有千言萬語，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人性或許就是這樣複雜，無論他怎麽看、林耀陽都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但林耀陽這個時候，本該幹掉自己、收回黃天寨的所有力量……但林耀陽卻選擇讓他離開，并讓他帶走大半黃天寨的成員。
就在林塵思緒難定的時候，一旁的老神棍卻精神緊繃到了極緻！
“二寨主，該走了。”
老神棍壓低聲音，小心的提醒着林塵。
聽到老神棍的提醒，林塵慢慢回過神來，在最後看了一眼黃天寨大本營所在的城邑後，他才帶着數十萬的黃天寨成員，一路浩浩蕩蕩的開始離開。
直到走出數百裏遠的距離後，老神棍才走到林塵的坐騎身邊，朝着林塵開口道：“二寨主……您此次行事，堪稱糊塗啊！！”
“幸好那大寨主最後念及同族情誼，選擇放過了你。”
“否則後果将不堪設想。”
“且不說大寨主身上的其他底牌，就說大寨主掌控的那具煉屍，就絕對能夠讓二寨主您陷入危機當中。”
“您刻意等待大寨主回歸、并和他當面分道揚镳，這就是在進行冒險！！”
“請二寨主以後，别再犯這樣的錯誤了……咳咳……”
老神棍說話間，突然開始劇烈咳嗽，絲絲鮮血……更是順着老神棍的嘴角溢出。
看到這一幕，林塵頓時大驚。
他翻身跳下坐騎，連忙扶住了老神棍。
“老先生，您這是怎麽了？”
“醫師！快傳醫師！！”
林塵握着老神棍的手，開始給老神棍檢查脈象。
這一摸脈象……哪怕是林塵這個醫術淺薄的修仙者，都感受到了老神棍的身體虛弱。
很快，黃天寨内幾個滿頭白發、醫術最高的醫師紛紛趕來。
他們圍着老神棍，開始進行全方位的查探老神棍的身體情況。
“麻煩！”
“相當麻煩啊……”
一名醫師給老神棍紮了兩支銀針，臉色有些難看。
反倒是嘴角溢出鮮血的老神棍顯的格外淡定灑脫。
他望着林塵，語氣很平和的開口道，“二寨主……凡人生老病死，本是天道定數，無須在意。”
“能追随二寨主，己是我此生的榮幸。”
“剛才我給二寨主的告誡，還請二寨主一定要切記……”
老神棍在不久前，就染上了慢性發作的劇毒，隻是他一直都在強撐着。
直到剛才……他感覺壽命已經不多，所以才開始各種告誡林塵！
果不其然，在他給林塵指出錯誤的時候，體内的劇毒就已經開始全面爆發。
能夠支撐到現在，他已經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他所中的毒，并非世俗凡人使用的那些慢性劇毒，而是能夠對修仙者都完成威脅到‘靈毒’。
凡人中靈毒，本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
可他所中的靈毒，還混合了各種其他劇毒。
幾中劇毒混合，就算是吞服修仙者煉制的解毒丹藥，也無法壓制老神棍體内的那種慢性劇毒。
因爲老神棍體内的靈毒……會壓制丹藥散發的靈力。
除非有蘊靈修士出手，以自身法力，強行替老神棍清除‘靈毒’帶來的負面影響。
“老先生……”
林塵心情有些沉重。
老神棍這些年來，替他出謀劃策、幫助諸多。
“二寨主，抱歉。”
幾名圍着老神棍的醫師紛紛搖頭歎息，老神棍之所以沾染‘靈毒’、大概率是因爲不久前穿過某座戰場時，老神棍觸碰到‘毒修’殘留的法寶，亦或者衣物……
感受到老神棍的呼吸越來越虛弱，林塵的眼神中浮現出一抹恍惚。
這并不是他第一次見到生老病死……凡人的生老病死，如老神棍所說，本來就是冥冥之中的天道定數。
“二寨主，遇事需三思！”
“在有些事情上，您也要學着更狠辣、更果決！千萬不能隻靠意氣和理想……”
老神棍說着說着，徹底沒有了生命氣息，他脖子一歪，緩緩閉上了雙眸。
從這一刻起，林塵也徹底沒有軍師。
脫離了林耀陽、又失去了麾下重要的軍師，對于前路，林塵一時間有些迷茫。
不過很快，他的臉色就再次變得堅定。
在葬下老神棍後，他一聲令下，帶着晉國的前太子姬清軒、以及衆多黃天寨追随者……開始朝着未知的方向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