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小子怎麽不攔着點,被那姓韋的王八蛋弄走這麽多?”
“你跟他有仇還是怎麽的?可别跟我說你有事趕不過來,小兵可是說了,姓韋的讓人搬布的時候,你早就到了。”
許報國倒不是怪易雲平,隻不過有些好奇。
要知道,院子裏的東西被帶走和沒有帶走,對于韋主任來說,完全是兩種不一樣的結果。
畢竟,如果東西沒被帶走,那還能私底下解決。
但是,一旦把東西帶離了院子,就相當于是把事情過了明面,就要按照正規程序辦。
剛才許報國也說了,要給區政府發文件,拿了多少都送回來。
老話說得好,請神容易送神難,那些布拿的時候不費勁,可要送回來那就是要區政府出面的。
至于這院子的手續,早在第一批布放進來的時候,易雲平就把院子挂到街道辦出租。
前一秒挂出去,後一秒許報國就代表軍部專門負責給戰士們做軍裝的紡織廠租下來,當倉庫用。
這一套手續,嚴絲合縫,而且專業還對口,天王老子也查不出什麽問題來。
畢竟,人家紡織廠的倉庫放這麽多布,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要說許報國爲什麽在軍隊這麽吃得開,主要得益于他前些年掙的錢。
除了自己留下小部分之外,剩下分爲兩部分,一部分給了那些與自己一起出去卻沒能一起回來的同志們的家屬。
還有一部分,就是給軍隊做貢獻了。
打了這些年仗,沒有人不知道武器的重要性,偏偏咱們國内很多研究,設備都太過落後,想要趕上人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許報國把自己手裏的錢換成了小黃魚,通過約翰接觸到了其背後的家族,給部隊弄了不少好東西。
當然,太過先進的東西,人家肯定不賣,但那邊常見的一些武器,設備什麽的,隻要錢給得夠多,也不是不能談。
一些敏感的東西,沒辦法直接運到國内,就先轉運到港島,在不少愛國人士的幫助下,都弄回來了。
這些事情,許家做得很隐蔽,但是掌管軍隊的大佬,該知道的都知道。
所以說,前些年許家才能獨善其身,這些年則更有話語權。
不少軍部的領導,見着許報國那就跟見着财神爺一樣,對于他的要求,隻要不賣國,不濫殺無辜,基本無條件滿足。
易雲平擺擺手:“我都不認識這姓韋的,能跟他有什麽仇。”
許報國眼珠子轉了轉,頓時一臉的恍然大悟:
“你是爲了殺雞儆猴?”
易雲平點點頭:“嗯,咱們這生意掙錢可不少,說不準就有那眼紅的,今天這樣的事情,要是三天兩頭的來一次,咱們還怎麽掙錢?”
許報國聽了這話,也跟着點頭:
“你說得對,咱們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守着,就應該時不時地亮一亮爪子,震懾宵小。”
“行了,事情解決了先吃口飯吧,我可是餓得夠嗆。”
“對了,有做出來的衣服嗎,我走的時候帶幾套,我媽和我姐天天念叨,我都快煩死了。”
說到這兒,許報國一臉不耐煩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有時候,他真是理解不了女人的想法,衣服嘛,穿什麽不是穿?
易雲平見他這副煩躁的模樣,忍不住就露出笑容來:
“成,那就去隔壁胡同吃碗面。”
兩人七拐八繞的沒一會兒,到了一家老常面館,一人要了一大碗雜醬面,呼噜噜兩口吃飯,一抹嘴再次回到了那小院去了。
這一次,兩人直接把院門打開,然後進去找了間屋子坐下抽煙。
等到天擦黑的時候,外頭終于有了動靜。
“轟隆隆,轟隆隆”
這是汽車發動機的聲音,然後是稍顯雜亂的腳步聲,有人進了院子。
易雲平和許報國兩人相視一眼,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出院子,就見兩個中年人正準備進屋子呢。
這兩個中年人,見到易雲平的時候臉上瞬間露出笑容來,爲首一個人笑容可掬,快走兩步和易雲平握手:
“易同志,又見面了。”
易雲平也趕緊伸手跟來人握手:“江主任您好。”
來人不是别人,正是當初做洋柿子醬的時候,區政府大力支撐的那位主任。
江主任身後跟着的人正是歐科長,見到易雲平的時候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易雲平又伸手跟歐科長握手:
“歐科長,好久不見啊!”
劉家垣生産大隊做洋柿子醬那幾年,歐科長可是沒少跑劉家垣,和易雲平非常熟悉。
“是啊,雲平,好久不見了。”
易雲平也是滿臉的感慨,自從不做洋柿子醬之後,他就沒再見過歐科長。
沒想到,今天又在這裏見到他了。
易雲平又拉着許報國給兩人介紹了一番,雖然沒有說職務,但是江主任和歐科長可都知道這是位大人物。
畢竟,區政府接到軍部電話的時候都有點懵,說他們管轄的交道口居委會一位姓韋的主任,帶人抄了人家一個保密倉庫。
區領導聽到這話,吓得臉的都白了。
這要是一般的倉庫,最大賠禮道歉,給人把東西賠了就算了。
可是涉及保密倉庫,這就非常麻煩了。
關鍵時候,還是江主任站出來,表示還是先調查清楚事情的始末再說。
于是,區政府派人去找韋主任,結果被告知韋主任出去辦事還沒回來。
倒是派出所的蔣所長似乎知道他們會調查這個事情,拉着一行人去了派出所,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區政府的人這才明白事情的始末,不過人家蔣所長也特意提點了,有位姓許的同志,要慎重對待。
江主任一聽易雲平,姓許的同志,再一查那院子的屋子的屋主,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于是乎,他主動請纓,帶上歐科長來見易雲平和許報國了。
倒不是說江主任跟韋主任有什麽關系,主要是存着爲領導解決麻煩的心思。
畢竟,區政府那麽多領導幹部,都知道涉及軍部有多難纏,一個個唯恐避之不及,領導也是爲難。
他能在關鍵時刻站出來爲領導分憂,明面上雖然沒什麽好處,但背地裏的好處可是不可估量的。
都是老相識,自然好說話,而且江主任已經把先前韋主任搬走的布都送回來了。
于是簡單說了幾句客氣話,事情也算是過去了。
幾人一塊幫着開着卡車的小同志把布重新搬回屋子之後,江主任、歐科長兩人約好星期天和易雲平一塊兒吃飯,就起身離開了。
許報國笑眯眯地看着身邊的易雲平,一邊鎖門一邊笑着說道:
“能讓區裏的江主任和歐科長幫着一塊兒搬東西,你易雲平也算是獨一份了。”
易雲平哈哈大笑:我哪有這麽大面子,關鍵還是你許領導的面子大。”
“怎麽樣,星期天吃飯你去不去?”
許報國想了想,點頭說道:
“去,怎麽不去?不管怎麽說,咱們這生意也是在人家地盤是做,該維護的關系肯定要維護。”
易雲平最喜歡許報國這一點,雖然自己有本事,還有個好爹,但人家就是不擺架子,最大程度地按規矩辦,從來不用家裏的,或者自己手裏的權力爲難别人,甚至盡可能的給别人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