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平,你現在就去一趟公社派出所,找李所長把黑賭窯的事情說了一說。”
易雲平對上劉原的目光,意味深長的點點頭,出了大隊部的院子,騎上自行車往公社去了。
易雲平去了公社派出所見到李寶田,把黑賭窯的事情簡單說了幾句之後,李寶田聽得那叫一個喜笑顔開。
他身爲公社派出所的所長,對于黑賭窯的事情自然知道,并且也知道從去年開始劉家垣生産大隊的村民也被人勾着賭博了。
本來他就想着趁開春這個時候好好殺一殺這股歪風邪氣,沒成想劉家垣的村幹部竟然這麽配合。
而且,竟然還要求從重處罰!
雖然根據法律規定,賭博是要進勞教農場的,但真正重判的沒幾個。
畢竟,在大夥兒的印象中,過年的時候耍兩把不是什麽大問題,真正會重判的是組織賭博,勾着其他人賭博的這些害群之馬。
如此一來,也就導緻不少人沒把賭博這個事情放在心上,想着就算是被抓住了,無非就是丢一次臉,最多交點罰款拘留兩天而已。
甚至,有些人還自我安慰,能被拘留也有好處,不用勞動還管飯,還不用回去聽家裏的黃臉婆唠叨。
“雲平,你就放心吧,這次抓住的這些人,派出所肯定從重處罰,讓他們好好長長教訓。”
得了李寶田的保證,易雲平自然也是眉開眼笑,心說過年的時候書記和大隊長沒少往李所長家裏送東西。
在公社派出所和李寶田說了好一會兒話,這才騎着自行車回了村子,正好趕上飯點,他就直接去大隊部吃飯去了。
媳婦這會兒正坐在大隊部屋子裏和大隊長、梁書記說小學的事情,這兩天已經有家長陸陸續續地過來報名了。
因爲去年放暑假的時候,不少成績不錯的孩子都給家裏帶了不少吃的用的,家長們發現隻要孩子成績好,一年到頭上學花不了幾個錢,還能得不少好處。
于是乎,不少家裏頭困難的家長,也咬咬牙送孩子來讀書了。
對于這種事情,大隊長和梁書記自然是樂見其成,這兩年他們村子掙了不少錢,表面上大家雖然樂呵呵的,但難保沒有那些背地裏眼紅的。
别的不說,就說他們到現在依舊在吃大鍋飯這個事情,真要是有心人去告上去,他們肯定得受批評。
如今,村子裏修了個學校,幾乎是倒貼錢讓方圓十裏八村的孩子都過來上學,大部分得了好處,自然會擁護他們。
易雲平端着個大碗坐在炕沿邊,一邊吃飯一邊看着媳婦興緻勃勃地跟大隊長和梁書記說話,心裏頭不由升出無限的自豪感來。
看,這就是我媳婦,劉家垣小學的校長,漂亮又能幹!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如今還是正月,天黑得早,大夥兒又沒什麽事情,該幹什麽幹什麽。
大隊部,劉原、易雲平和梁三斤三人這會兒正坐在屋子裏嚴陣以待。
與此同時,其他三個生産大隊的生産隊長、記分員也坐在各自的大隊部嚴陣以待。
各個生産大隊的民兵隊長,這會兒已經帶了幾個可靠的民兵往特定的地點去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易雲平就聽到大隊部外面就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和叫嚷聲。
随着聲音越來越近,三巨頭也紛紛開門從屋子裏出來,易雲平身後拉亮院子裏的電燈,劉槐這個民兵隊長也剛好從外面進來了。
他身後呼呼啦啦地跟着一群人,有三個男人光着膀子,下身就穿着一件大褲衩子,正被幾個民兵扭着胳膊往從外面進來了。
緊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三個衣着淩亂的女人,她們身上的頭發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爛爛的,這會兒正手忙腳亂的捂着自己。
三個女人身後,還跟着三個民兵,應該是看着那三個女人,不讓她們逃走的。
不過,他們的目光來來回回地在那三個女人身上掃視着,時不時的還“嘿嘿”怪笑兩聲。
“行了,大家都散開吧。”
劉原黑着臉冷冷吼了一句,幾個民兵這才把人放開了,然後讓三個光着膀子的男人和三個衣衫不整的女人站在一排。
三個女人自覺丢人,一直低着頭雙手捂着自己的衣服,站在院子裏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怕的。
三個男人原本還怒氣沖沖,嘴裏頭更是對幾個民兵罵罵咧咧的,一臉的不服氣。
有一個更是嘴裏不幹不淨的罵着,老子找女人是有本事,有能耐,你們他媽的就是眼紅老子。
結果,聽到大隊長的話,頓時就吓得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劉原也沒說什麽重話,隻是朝劉槐看了一眼,淡淡地開口:
“男人叫自己婆娘來領人,女人叫自己爺們過來領人。今年年底分錢的時候,這六家減半。”
這個處罰的方法,也是三巨頭商量過很多次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說什麽逐出村子,以後年年分錢都沒份,不過是爲了吓唬人的,要是真的以後一毛錢不給這些人分了,村子裏多了幾個害群之馬,以後做什麽事情都不方便。
可要隻是被抓起來丢個人,不少人,尤其是男人壓根不會放在心上。
這村子裏一年到頭誰家還不傳點閑話什麽的?丢人的事情用不了多長時間就過去了。
所以,罰一半錢的這個主意是最好的,就相當于是給人脖子上套了根繩子。
既不會勒得太緊,讓人覺得沒了活路,想着魚死網破。也不會讓人覺得沒有拘束,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什麽?明年分錢分一半?大隊長,大隊長,可不能這樣啊,大隊長。”
“大隊長,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大隊長再給次機會吧!”
“大隊長,大隊長,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千萬不要少分我們錢啊!”
……
一時間,六個人全都跪在地上開始低頭認錯。
劉原隻是站在原地不說話,眼下這六人都是他的晚輩,就算是跪他他也受得起,他們愛跪就跪着。
再說了,做出這麽丢人的事情,你們他媽的就是眼紅老子。
劉槐見狀,立刻招呼手底下幾個民兵去叫人過來領自己爺們和媳婦。
與此同時,同樣的一幕也在二隊、三隊和四隊上演,有生産隊長坐鎮,民兵隊長和婦女主任執行,被帶出來的男人女人沒有一個敢炸刺的。
至于說梗着脖子不服氣的,三個生産隊長直接就是一句話:
“這是大隊長的規矩,誰不服氣找大隊長去!”
幾家被抓起來,一個個後悔地痛哭流涕,去年過年的時候家裏頭分了三四百塊錢,今年估計分得更多。
結果,就因爲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硬生生的就沒了一二百塊錢。
男人們被媳婦領回家,當天晚上就被撓花了臉,踹下炕。女人們被領回家,則免不了一頓毒打。
這一天晚上,過了很長時間村子才漸漸消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