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正月十八才開學,不過學校的不少事情都要提前準備,比如領書,開會等等。
當然,最重要的是,今年開學的時候學校給每個學生都做了一套校服,長衣長褲一套,半袖短褲一套,厚外套一件。
校服一旦領了,就必須天天穿着來上學,而且如果領了校服不來上學的,或者不穿的,學校會上門去找家長把校服錢要回來。
這一批校服用的雖然是破格布,但是一點質量問題沒有,定價五塊錢。
可以說,爲了讓孩子能上學,易雲平、何雨水兩口子真是費勁了心思。
他們知道,再嚴格的規定都會有人鑽空子,但是仍舊盡可能地保證每個孩子都能上學。
回村之前,許報國私底下找他說了,小學要是有什麽要花錢的項目就找他,隻要是爲了學生,多少錢他都願意花。
易雲平自然點頭答應,他知道應該是分紅太多了,許報國拿着心裏頭不安,所以想做點什麽事情。
雖說去年劉家垣一口子隻分了七十三塊錢,可如今家家戶戶的哪個沒有五六口子?
每家每戶勻勻稱稱的三四百塊錢肯定是有的,開春忙到年尾,也就正月這幾天不忙,大家有了錢可不得顯擺顯擺?
于是乎,平常不回娘家的女人都騎上自家自行車,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娘家。
爺們、孩子自然也是穿着新衣服,兜裏裝着水果糖,小鞭炮,零散錢跟着一起去。
有些家裏頭,孩子大了的,一輛自行車拉不下,竟然騎着兩輛。
反正,現在村子裏幾乎家家戶戶都有自行車,總不能所有人都在同一天回娘家吧?
至于自行車票的問題,易雲平親自出面,找到自行車廠,優先給他們村子生産一批。
雖然沒有票,但是有錢!
自行車廠本就跟劉家垣生産大隊買洋柿子醬,如今聽到人家願意加價買自行車,哪有把錢往外推的道理?
于是乎,短短一年的時候,劉家垣家家戶戶幾乎都有自行車。
不過,村子裏的熱鬧似乎和“三巨頭”沒什麽關系,這會兒他們正坐在大隊部的炕上抽煙呢。
當然,易雲平抽的是旱煙和紙煙混合在一起的二手煙!
“這幾天,劉槐已經暗中摸了大隊的幾個爺們,天天去公社的黑賭窯耍錢不說,還跟不少女人不三不四的。”
劉原的臉色很不好看,他這話音一落,旁邊的劉樹也跟着點頭:
“是的,我媳婦跟我說,去年村子裏不少婆娘都去公社衛生所,甚至進城裏去女人病。”
“以前,這些事情雖然有,但是從去年開始多的厲害。”
劉樹的媳婦是一對的婦女主任,經常跟一幫女人混在一起,對于這些事情自然都知道。
在場的幾人,都不是什麽純情小哥,自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梁書記的一張臉陰沉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砰”的一聲,他的拳頭重重的砸在炕桌上,額頭的青筋都抽了兩下:
“今天晚上就行動,務必要好好殺一殺村子裏的歪風邪氣。”
對于這些事情,易雲平一般不發表建議,隻是跟着點頭。
“劉樹,你去把其他三個生産大隊的隊長叫過來咱們先開個會。”
劉樹聞言,咧嘴一笑,立刻點頭出門去了。
沒一會兒,二隊、三隊和四隊的三個生産大隊和民兵隊長就都過來了。
劉原招呼他們坐下,劉樹和易雲平提着兩個暖壺給他們倒水,梁書記把剛才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三個生産隊長聽完也是面露愁苦,紛紛表示從去年開始,大隊不少女人确實經常請假去醫院。
而且,這個問題,三個生産大隊的婦女主任,也就是三個隊長的老婆也都反應過這個問題。
“今天晚上,叫上幾個可靠的民兵,好好抓幾個典型!”
劉原橫眉倒豎,冷冷開口:
“還有,那幾個去公社黑賭窯賭錢的,直接報派出所抓了。”
屋子裏幾人一聽這話,頓時感覺後背一緊,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事情一旦經了派出所,那可不是鬧着玩的,就算是李所長跟他們村的關系不錯,起碼也要拘留個兩三天。
而且,這可不單單是在村子裏丢人,而且是丢到公社去了。
劉原的目光在衆人臉上掃視一圈,繼續開口:
“我知道,你們覺得過年玩兩把,算不上什麽大事。要是在村子裏玩兩把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
“可是,黑賭窯那是什麽地方?一旦進去了,不輸個傾家蕩産,人家能輕而易舉地放他們出來?”
“要是他們輸光了家産,跑來跟大隊借錢,我們給還是不給?”
其他三個生産大隊的隊長聽到這話,臉色瞬間就變了。
三隊的王懷興更是重重地歎了口氣:
“我們大隊已經有人借錢了,開了五十塊錢的口,我私底下借給他了。”
其他人聽了這話,本就不好看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劉原更是冷哼一聲:
“年底才剛剛分了三四百塊錢,這才幾天就沒錢了?”
“我看,這是剛過了兩年好日子,就忘記以前吃不飽肚子的時候了!”
其他三個生産隊長心裏頭不再抗拒,開始着手安排今天晚上的事情。
他們都是各自生産大隊的話事人,看事情的目光比較長遠。
賭博這個東西,就算是以前的地主老爺也不能沾,一旦沾上了就得傾家蕩産。
到時候,都是一個生産大隊的,低頭不見擡頭見,總不能真的看着一家老小被餓死吧?
還有,公社的黑賭窯知道劉家垣掙了錢,那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藝勾着人去賭博?
這樣的例子不是沒有,人隻有一有錢了,身邊就會冒出許多莫名其妙的朋友。
你一句我一句地勸着去耍兩把,再喝點酒,拿話激一激,再不行找個好看些的女人說上幾句話,世上能有幾個老爺們扛得住這樣勾引?
到時候,他們生産大隊忙死忙活一整年,錢都進了公社了黑賭窯。
至于女人染病的這些事情,要是真等傳染開了那可就晚了。
到時候,他們劉家垣的名聲可就是迎風臭十裏了,别看如今劉家垣的姑娘小夥都是香饽饽,不少人擠破頭的想鑽進來。
可要是真和“髒病”“傳染”這樣的字眼扯上關系,姑娘、小夥再想要婚嫁,估計比以前吃不飽的時候還難。
所以說,眼下這兩件事情一定要辦,而且要以雷霆手段辦!
劉原和梁書記見幾人全都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臉上紛紛露出笑容來。
今天屋子裏這些人都是村子的領頭羊,隻要他們不出問題,村子就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最後,我再強調一句,今天晚上不管是拿到什麽人,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誰要是敢徇私情,那就換個能拎得清的上。”
屋子裏幾人全都面色凝重地點頭答應。
自家兄弟子侄固然重要,可跟自己這生産隊長、民兵隊長的位子比起來,還是稍微差了那麽億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