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李副廠長的事情,最先知道的就是京茹。
一來,秦淮茹是想找個人說說這個事情,憋在心裏頭實在難受的不行。
不是她心裏藏不住事情,而是這種行爲跟以前她偷摸在廠裏跟那些男人的事情不一樣,這是明目張膽、赤裸裸的背叛。
所以,秦淮茹告訴秦京茹這件事情的本質,其實是想找個人能認同自己的這種背叛行爲。
讓秦淮茹欣慰的是,秦京茹并沒有貶低、輕視她的這種行爲。
她說,你一個寡婦帶着孩子過日子,既然爲了棒梗不想再嫁人,那找個人靠着就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能找到李副廠長這樣的人,那簡直是他們老賈家的祖墳冒青煙了。
就李副廠長這樣的身份,很多尋常人都辦不到的事情,對于他那樣的人來說,輕而易舉。
并且,秦京茹語重心長的跟她叮囑過:一定要好好抱緊李副廠長的大腿,棒梗能不能減刑,就指望李副廠長了。
二來,她既然跟了李副廠長,有時候要出去家裏沒人看着小當也不方便,所以一聽要告訴京茹,自己出門的時候好讓她幫忙帶孩子。
秦淮茹剛進院子,就發現自己嬸子也就是秦京茹的母親竟然進城了,她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來:
“嬸子,您什麽時候進城的?”
秦嬸子擡頭一見是淮茹回來了,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淮茹回來了?我是坐上午十點的班車進城的,來找京茹商量點事情。”
秦淮茹點點頭也沒多問,見小當從京茹家出來,笑着朝女兒招手:
“小當,媽回來了。”
小當比一般的孩子懂事,從來也不問自己媽去哪兒了,去幹什麽,每天隻要有吃有喝,就樂呵呵的自己玩。
“媽,小姨對我可好了,給我吃大肉包子,特别香。”
秦淮茹臉上露出笑容來:“哎,那咱們趕緊回家洗臉洗手,睡覺。”
秦淮茹隔着玻璃窗跟屋子裏的京茹打了個招呼,就領着小當回家了。
小當是個懂事的孩子,在小姨家的時候總是幫着照顧弟弟妹妹,有時候還幫着幹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這會兒吃飽了洗漱完了,躺在炕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秦淮茹這才起身,從随身帶的布包裏拿出一張二斤的玉米面票,又拿了一塊錢和前幾天去協和醫院買的藥去了隔壁秦京茹家。
傻柱這時候正在幫着兩個孩子洗漱,京茹帶着母親在外屋說話,一見秦淮茹進來就招呼她坐下。
秦淮茹和秦京茹兩家住的很近,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家的大人自然也熟。
“嬸子,正好您來了,幫我給我哥捎個話。”
秦母早就聽女兒說起秦淮茹的事情,不過除了當時感慨了幾句,再沒有其他什麽心思。
在村子裏,像淮茹這樣的寡婦,哪個不是靠男人活的?而且靠的還不是一個男人!
說句難聽的,就生産大隊大大小小的那幾個幹部,别說寡婦惦記,就連有男人的媳婦也惦記。
所以,秦淮茹這麽一個帶着孩子的寡婦,能找上廠裏的大領導,在秦母眼裏,這是有本事。
“哎,你說,我明早兒就回去。你也知道,這個時候地裏的活兒正多,走不開人。”
秦淮茹當即把李副廠長說的,兩萬瓶洋柿子醬訂單的事情說了一遍,叮囑她回家一定告訴自己大哥。
秦母一聽是這個事情,當即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又滿臉擔憂的看向自己女兒:
“京茹,現在村子裏人都知道做洋柿子醬這個事情,你哥嫂子也想跟着摻和,你爸擔心會出事,就讓我進城來問問女婿的意思。”
說到這兒,秦母又扭頭看向秦淮茹,蒼老的臉上褶皺的皮膚裏擠出一個笑容來:
“淮茹,你現在也是有大本事的人,你也幫着參謀參謀!”
秦淮茹立刻搖頭:“嬸子,您要信我的就回家跟家裏說,不要跟着瞎摻和,這個事情沒那麽簡單。”
秦京茹和秦母滿臉疑惑的看向秦淮茹,不知道她爲什麽突然這麽說。
秦淮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了:
“我今兒去見了李副廠長,跟他提了訂單的事情,他跟我說了給金書記他們分兩萬瓶訂單。”
“但是,他特地提醒了我一句,說金書記的堂哥是工業部的領導,但跟易雲平背後的人相比,差得太遠。”
“所以,大隊讓做洋柿子醬咱們就跟着做,但是多了千萬别摻和。”
秦京茹和秦母聽她這麽說,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接着趕緊搗蒜似的點頭:
“哎,哎,嬸子知道了,知道了,回去一定照實說。”
接下來,秦淮茹又仔細問了母親的情況,從褲兜掏出一瓶治療肺結核的藥,又給了秦嬸子一塊錢,讓她回去捎給母親。
秦嬸子見淮茹這麽孝順,心裏頭也替老嫂子高興,點點頭答應下來。
接着,秦淮茹又把那張兩斤的玉米面票塞到秦京茹手裏:
“京茹,這二斤玉米面的票你拿着,小當這孩子總也麻煩你,你如果不要我以後可沒臉來找你了。”
秦京茹見自己堂姐是真的想給,也沒多推辭就收起來了。
“成,那你這麽說,我也不跟你客氣,以後有個什麽不方便的,我就幫你看着小當。”
“哎哎,京茹,姐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
秦淮茹這話說的沒有半分虛情假意,她現在跟李副廠長這個關系,人家什麽時候有時間叫她,她就要過去。
家裏頭要是沒個踏實的人給看着孩子,她就算出門了也不放心。
眼見外面的天色徹底黑了,秦淮茹這才從傻柱家出來回自己屋子去了。
等秦淮茹走了,秦母這才悄默默的拉着女兒問:
“我怎麽看着淮茹現在比上次見的時候都年輕了?她這日子看着挺好啊,兩斤玉米面的票都舍得給你,家裏不缺糧食嗎?”
秦京茹笑笑:“那可不,她男人走的時候廠裏給賠了五百塊錢撫恤金,那個刻薄的婆婆也走了。現在掙的工資也夠花,跟了廠裏領導還有另外的收入。”
“而且,跟着現在這個領導,棒梗的事情也有了點指望,她能不高興嗎?”
說到這兒,秦京茹忍不住歎了口氣:
“死了男人,死了婆婆,她的日子也算是熬出來了!”
秦母也跟着歎了口氣,心裏頭五味雜陳。
當初淮茹這丫頭嫁到城裏的時候,滿村子的姑娘沒一個不羨慕的。
後來,她婆婆那刻薄的名聲傳遍整個村子,大家都在嚼舌根,看熱鬧。
再後來,她男人死了,村子裏衆人看熱鬧的心思更重了,甚至特意當着老秦大哥的面說這些事情。
再後來,婆婆死了,兒子進少管所,老秦哥一家在村子裏都擡不起頭來。
畢竟,兒子進少管所可跟死了男人,死了婆婆不一樣,這是實打實的犯了法律!
如今看來,村子裏衆人都想錯了,淮茹的日子過得好着呢!
别的不說,就單單這兩萬瓶洋柿子醬訂單的事情,村子裏那麽多人包括秦大隊長在内,誰能辦的到?
估計進城了,連人家廠裏大領導的門朝哪兒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