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小當是真開心,但是棒梗那臉色難看得就跟死了親爹一樣,完全看不出一點即将要吃糖的喜悅。
院子裏的老爺們這會兒都下班了,許大茂一進前院就嚷嚷着說他家下蛋的母雞丢了,要開全院大會。
三大爺站出來了解了一下情況,立刻表示這不是個小事情,應該要開大會。
這年頭,家家戶戶年輕力壯的母雞都舍不得賣,要留着下蛋呢!
一個雞蛋五分錢,所以母雞又被鄉下人稱爲“雞屁股銀行”,許大茂的兩隻母雞,還是下鄉放電影的時候,村裏幹部知道他有個小閨女,才忍痛割愛的。
如今丢了一隻,許大茂要是不着急才怪了!
菜市場的母雞一般情況兩塊錢一隻,但幾乎都是老的不下蛋的。
一隻正值壯年的母雞,能下多少雞蛋誰也不知道,如今丢了可不是大事嗎?
很快,許大茂家丢了一隻母雞的事情就傳遍整個院子,二大爺更是從後院到了中院,趁着人多的時候給大夥兒再次科普了一遍母雞的價值,最後着重強調:
“咱們都是一個院子住了這麽多年的鄰居,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非常令人心痛,這個偷雞賊一定要抓住扭送派出所。”
許大茂這貨自從聽了易雲平的指點,入了d當了個小組長之後,也算有了幾分城府,摸着褲兜裏的雞骨頭冷笑着不說話。
一隻母雞,報派出所倒是不至于,但是這個事情也别想輕而易舉地揭過去。
很快,院子裏衆人就張羅着開始了全院大會。
依舊是三大爺閻埠貴清點人數,說兩句開場白,然後把話頭子交給一大爺。
一大爺三言兩語說了許大茂丢母雞的大概,并且着重強調:
“一隻母雞雖然值錢,但是隻要勇于承認自己的錯誤,那這個事情咱們就在院子裏解決了。”
“都是一塊兒住了這麽多年的老鄰居,是誰一時糊塗做錯了事情,就趕緊承認了,要是真鬧到派出所可就不好看了。”
衆人聽易中海這麽說,也跟着點頭。
一隻能下蛋的母雞,雖然值不少錢,但是也沒必要爲了這個鬧到派出所去。
再說了,誰抓了許大茂家的母雞,養肯定是不敢在院子裏養的,最多晚上偷偷拿到鴿兒市賣了,賣個三四塊錢就了不得了。
院子裏的住戶大多都有工作,一旦鬧到派出所,工作很可能都保不住,不值當啊!
易中海話音落下,見院子裏沒有人站出來承認,臉色慢慢變得難看起來。
許大茂冷笑一聲,正想站出來開始他的表演,就見二大爺劉海忠從椅子上站起來,挺着大肚子緩緩開口了:
“咳咳,各位老少爺們,三大爺剛才說了,院子裏沒有進來過外人,估摸着就是哪個孩子不懂事給抓起來了。”
“要我說,這也不是什麽大事,誰家拿了趕緊交出來,當爹媽的回家好好管教管教就成了。”
“都說小樹不修不直溜,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抓了雞不是什麽大事情,打一頓就好了。”
劉海忠說到這兒的時候,臉上還一直帶着笑容。
不過,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突然一收,眉宇間多了幾分威嚴。
這一招是他看廠裏的領導講話時候學的,變臉要快,才能鎮住底下的工人。
這一刻,别人怎麽認爲的劉海忠不知道,不過他自認爲自己是非常有威嚴,有領導範兒的。
“但是……”
他開始加重了語氣:“如果包庇自家孩子,拒不認錯,一旦被查出來那就不是院子裏能解決的了。”
“希望大家都能分得清輕重緩急,好好問問自家孩子,到底有沒有抓許大茂家的母雞。”
劉海中說到這兒,還特地朝賈章氏和秦淮茹看了一樣。
畢竟,滿院子這麽多孩子,也就棒梗有這個小偷小摸的毛病。
秦淮茹臉色一僵,她下班回家之後一直在忙着做飯,還真沒見過兩個孩子。
以前自己隻要一回家,他們就跟着守在竈台等着飯熟,可今天……
不等她思考這些問題,旁邊的賈章氏已經發作了。
她“噌”的一下站起來怒瞪着劉海忠破口大罵:
“劉海忠,你這眼神什麽意思?你給我說清楚了!”
“怎麽,你覺得許大茂的雞是我大孫子偷的?你有什麽證據?你親眼看見了?”
劉海中下意識地往後傾了傾身子,沒辦法,他臉上的傷口雖然已經好了,但心底的傷口卻很難痊愈。
他現在誰也不怕,就怕賈章氏這瘋婆子突然發瘋,畢竟自己這張臉都被她抓破好幾次了。
“賈章氏,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可别胡說八道!”
劉海中有些色厲内荏地說了一句,餘光撇了自家老娘們一眼,見她一副随時準備幹仗的模樣,心底這才松了口氣。
賈章氏不依不饒,心底想着能不能趁着今天這個機會,再從這老家夥身上訛一點錢?
“那你剛才什麽眼神?誰也沒看,就看我們家,不是說我大孫子是說誰?”
賈章氏話音一落,劉海忠無言以對,瞪着眼珠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正巧這時候,他餘光一瞥,見棒梗帶着小當偷偷摸摸地從前院進來,正準備往家去呢。
“棒梗,到這兒來!”
劉海忠大叫一聲,棒梗渾身一個激靈,見衆人齊齊轉身全都朝自己看過來,更是被吓得臉色慘白,額頭都出了汗。
倒是小當不懂事,有些奇怪地看了這些人一眼,自顧自地朝自己母親身邊走。
“乖孫别怕,到奶奶這兒來。”
賈章氏見自己大孫子被吓着了,頓時一臉的心疼,狠狠瞪了劉海忠一眼。
棒梗一見奶奶給自己撐腰,趕緊小跑着窩進奶奶懷裏。
劉海忠見狀,正要開口詢問,卻見賈章氏猛地擡頭看向他,怒聲開口:
“劉海中,看你把我大孫子吓成什麽樣兒了?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吓他,我……我不會放過你!”
劉海忠腦子裏自動浮現前幾個月賈章氏三不五時地坐在自家号喪的場景,頓時脖子一縮不敢再說話了。
許大茂見劉海忠這慫樣,心底暗罵了兩句,從長條凳子上站起來走到正中間的桌子邊,把褲兜的雞骨頭掏出來,一塊一塊地擺在桌子上:
“這偷雞的賊,不勞大家抓了,我已經抓到了。”
衆人一見桌子上的雞骨頭,頓時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棒梗看見雞骨頭,渾身哆嗦,縮在賈章氏懷裏頭也不敢擡。
隻有小當盯着雞骨頭滿臉疑惑地問:
“許叔叔,你不是說要給小雞找個大點的地方埋了嗎?怎麽帶回來了?”
許大茂看也沒看小當一眼,隻是冷笑着看向賈章氏懷裏的棒梗:
“我家母雞丢了之後,我以爲是從雞籠子裏跑出來了,就和雲平一塊兒去院子外面找。”
“結果,剛一出院子,就在胡同裏碰見棒梗和小當了,小當說哥哥烤的雞真香,我給了小當一毛錢,她帶着我把埋了的雞骨頭也給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