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公社那些幹部見到他們的父親全都客客氣氣的,有什麽事情隻要父親開口,他們就會盡快辦好。
出公社的路上,免不了要經過一隊,大隊部的院子外面,大隊長劉原、隊長劉樹、易雲平、劉槐等不少人全都站着看熱鬧。
這是劉原和易雲平商量好的計劃,就憑着“雇兇殺人”這麽一件事情就想扳倒王大海肯定不可能。
畢竟,易雲平現在好端端地站在這兒,那兩個“兇手”反倒是受了不輕的傷。
所以,他們決定先拿王大海的兩個兒子開刀。
這世上,令人惋惜的事情之中,虎父犬子絕對算一件。
王大海雖然色膽包天,但是他陰狠毒辣,老謀深算,在公社又有得力的人撐着,這是塊硬骨頭。
可他那兩個兒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不過是兩個狐假虎威的慫包罷了,沒了王大海這個當書記的爹,他們什麽都不是。
主路上的王大海感受到了劉原的目光,他擡頭與之對視,眼眸中迸發出殘忍而又兇戾的目光,如同一匹被逼到絕境的餓狼。
兩個兒子雖然不成器,但卻是他的逆鱗,誰要是敢找他們麻煩,他王大海絕對不讓他們好過。
李寶田也擡頭朝一隊大隊部看了一眼,不過很快收回目光繼續往公社去了。
王懷喜和王懷慶兄弟兩個,當着全村人的面被公社派出所來的公安同志抓走了。
他們看得分明,那兄弟兩個手上還戴着明晃晃的铐子。
這一幕,對于大部分一隊、二隊和四隊的人來說,隻不過是又一場熱鬧,茶餘飯後的談資。
可對于三隊來說,卻不亞于是一顆悶雷突然爆炸。
不少平日裏跟王大海走得近的爺們,全都跑到王懷興家裏詢問情況。
不過,王懷興一問三不知,隻說王懷喜和王懷慶兄弟昨天在一隊受了委屈,回家找了王大王二兄弟去報複人家,結果被人家拿住報派出所了。
至于其他情況,他就不清楚了。
三隊一些精明的爺們全都察覺到事情不對勁,非常明智地選擇閉嘴不言。
王懷興打發走這些人,找到自己兒子王金寶,一字一句地問:
“想不想給你媳婦出口惡氣?”
王金寶看着自己老子重重地點頭,小丫不能再受委屈,更不能被王大海那個老家夥禍禍了。
與其到時候拼個你死我活,不如現在主動出擊。
王懷興看着自己兒子一臉的堅毅,非常滿意的點點頭,心裏也忍不住的感歎着:
“王大海啊王大海,你精明一世,卻養出了兩個窩囊廢兒子。我王懷興大半輩子伏小做低,但孩子卻一個比一個有出息。”
派出所
李寶田把王懷喜和王懷慶兄弟兩個扔進審訊室,然後就招呼其他人去食堂吃飯了。
當然,他知道有王大海這個老油條在,王懷喜兄弟肯定不會老實,所以特地招呼民兵大隊的,把兩人的兩隻手铐在暖氣管子上。
現在天氣熱,鐵質的暖氣管涼哇哇的,人靠着還能感受到一絲涼意。
剛開始的時候,王懷喜兄弟還是很高興的,畢竟昨天晚上沒睡好,大清早的又走了五裏路,這會兒早就困得不行了,正好靠着暖氣管子睡一會兒。
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問題了。
暖氣管子剛好到他們大腿的位置,要是坐在地上,被铐着的那條胳膊就要一直被扯着。
但想站又站不起來,一隻胳膊铐在暖氣管子上,腰直不起來。
短短十分鍾的時間,兄弟兩個站一會兒,坐一會兒,感覺那條胳膊又酸又疼,沒有半點力氣。
“來人,來人啊……”
“來人,快來人啊……”
兄弟兩個大喊着,想要有個人過來幫他們把铐子開了。
可惜,這會兒大夥兒都去吃飯了,沒人搭理他們。
而且,李寶田他們不是新手,知道怎麽對付像王懷喜這樣的仗勢欺人的慫包。
王大海自從來了派出所,就被帶到一間招待室休息,李寶田親自給他倒了一茶缸子水,讓他在這兒等着。
兒子的慘叫聲他自然聽到了,他出了招待室到審訊室門口,透過門縫看見兩個兒子都沒什麽大事,心底也放松下來。
本來,他是想打着闫副主任的旗号,和那位李寶田李公安套套近乎,但開口搭了兩句腔就發現,這位李公安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
耳朵裏聽着隔壁食堂傳來幾個老爺們的說笑聲,王大海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猶豫了一下,又看了審訊室的兩個兒子一眼,最後一咬牙出了派出所大門,去了隔壁的公社大院。
王大海站在門口,正想跟看門老頭問問闫副主任在不在,就見闫副主任腋下夾着個公文包從裏面出來了。
“親家。”
王大海伸手朝闫副主任招呼了一聲,臉上露出幾分笑容來。
闫副主任見到王大海,眉宇間閃過一絲錯愕,不過很快就掩飾下去,笑吟吟地朝這邊過來,還跟王大海握手:
“哎呀,倩倩他爸,你什麽時候來的,咋不去家裏坐?”
王大海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不過很快又變得自然:
“親家,今天遇到點事情,剛剛從派出所出來。”
闫副主任聞言,臉上不見絲毫表情,依舊笑得一臉自然,拉着王大海熱情地說道:
“走走走,咱上家裏說話。”
派出所
李寶田幾人一見王大海走了,立刻放下飯碗起身往審訊室去了。
王懷喜和王懷慶這會兒感覺胳膊都不是自個兒的了,酸麻脹痛,都不知道怎麽形容。
一見有人進來,王懷喜立刻就大聲嚷嚷: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嗎?知道我妹夫是誰嗎?”
隔壁的王懷慶也差不了多少:
“你們這幫王八蛋,認識公社的闫副主任嗎,知道我們家跟他什麽關系嗎?趕緊把老子放了,要不然……”
李寶田看着這兄弟依舊這麽嚣張,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劉守義笑了笑,兩步走到王懷慶面前,狠狠踹了他兩腳:
“他媽的,我管你爸是誰,反正他已經走了。現在你落到我們手裏,要是不老實交代,爺們有的是手段收拾你。”
王懷慶本來就不是什麽硬骨頭,胳膊被挂了一會兒,肚子上被踹了兩腳,頓時就縮得跟個球似的。
這會兒聽到自己爸走了,頓時感覺後背的脊梁骨都軟了幾分,他爸怎麽就走了?
“你……你們……”
他擡頭,有些吃力地想要說點什麽,卻見一個沙包大的拳頭朝着他鼻梁骨就落下來。
“咔嚓”一聲,王懷慶聽到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劇烈的疼痛讓他渾身都哆嗦,眼淚鼻涕混着鮮血瞬間流出來。
“别……别打了,我說,我都說。”
王懷慶立刻求饒,他爸走了,沒人幫他撐腰,他要是再不說,這些人敢打死他。
李寶田擺擺手:
“你不用說,隔壁那個已經交代了,買兇殺人你是主謀,證據确鑿,你等着吃槍子兒就成。”
王懷慶一聽大哥竟然把責任全都推到自己頭上,頓時就慌了。
他還年輕,他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