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雲平也不拒絕,跟着許大茂進了後院,婁曉娥已經把飯菜準備好了。
白花花的大米飯,一盤切好的午餐肉,炒雞蛋,花生米,油渣土豆白菜炖粉條。
易雲平一見桌子上這四個菜,心底不由感歎着:資本家果然不一樣,别人家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他家還能吃上白花花的大米飯和肉。
要知道,這年頭莊戶人家但凡有點大米,都熬了湯了,誰家舍得蒸白米飯這麽造啊?
一見易雲平進來,婁曉娥就笑着招呼:
“雲平來了,趕緊洗個手上炕吃飯。”
“嫂子,給你添麻煩了。”易雲平也不客氣,跟婁曉娥一打了個招呼,洗了手就跟許大茂一塊兒上炕坐下。
許大茂還是不能喝酒,不過這一次給易雲平準備了一瓶五糧液,桌子上放着三個酒盅。
易雲平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今天這頓應該是女主人婁曉娥陪自己喝。
果不其然,婁曉娥拿了三副碗筷上桌,盛了三碗大米飯,擺好了坐下,許大茂就拿着酒瓶開始倒酒。
他自己依舊是那黃澄澄的藥酒,婁曉娥和易雲平一人一盅五糧液。
倒好酒,許大茂放下酒瓶舉起酒盅,易雲平和婁曉娥也跟着舉起酒盅,三人碰了一個一飲而盡。
許大茂“嘶”了一口,夾了一顆花生米壓了壓酒氣,這才看向易雲平:
“雲平兄弟,今兒這頓飯,我和你嫂子早就想請你了,不過一直沒機會。”
“我這情況你也知道,一天隻能喝兩盅藥酒,就讓娥子替我好好跟你喝兩盅。”
易雲平笑着擺擺手:“嗨,大茂哥這麽客氣幹什麽,咱兄弟這關系用不着這樣。”
許大茂點點頭,重重地歎了口氣:
“不瞞兄弟你說,在沒遇到你之前,兄弟我一直活得不像個人,雖然是個電影放映員,看着挺風光,但背地裏的辛苦誰也理解不了。”
“尤其是過時過節的去鄉下放電影,光騎自行車都要三四個小時,山路又不好走,全都是土,兄弟我到地方都不用吃飯就飽了,肚子全是土。”
易雲平見許大茂似乎在感慨過去,就随手拿起藥酒瓶給他又添了一杯。
許大茂苦笑一聲:“在廠裏頭,我知道大家都看不起我,覺得我阿谀奉承,巴結領導,想往上爬想瘋了。”
“在這院子裏,鄰裏鄰居的都覺得我許大茂是個陰險小人,就連傻柱那樣的,都他媽的能騎在我脖子上拉屎。”
婁曉娥見自己爺們說着話,眼眶都有點紅了,趕緊拿起酒瓶給易雲平也倒了一盅。
易雲平舉起酒盅又跟許大茂碰了一個,許大茂一飲而盡,龇牙咧嘴地吃了一塊午餐肉,臉上這才有了笑模樣:
“兄弟,不瞞你說,打你一進這院子,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尋常人。你能一眼看出賈東旭是個什麽玩意兒,就連賈章氏那老虔婆也在你手上讨不得半點好處。”
“更重要的是,院子裏一向隻聽一大爺話的傻柱,對你也是心服口服,竟然願意跟我坐在一張桌子上喝酒。”
說到這兒,許大茂忍不住給易雲平豎了個大拇指:
“兄弟,你是這個,哥哥我打心眼兒服氣你!”
易雲平笑着擺擺手:“大茂哥,你可别再誇我了,我也不是天生下來就能對付賈章氏,不過是走的路多,見的人多,經的事多了而已。”
許大茂聞言,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兄弟你别謙虛,我說真的,上個星期我跟娥子去醫院檢查了,人家大夫說我那玩意兒質量提高不少,再堅持兩三個月估計就能準備要孩子了。”
“而且,哥哥我也聽了你的話,去寫申請書入了d,當了小組長,我能感覺到,宣傳科那幫孫子看我眼神都不一樣了。”
“今年這一個月,是哥哥我這麽多年來,過得最舒坦的一個月!你是我們兩口子的大恩人,以後你但凡遇上什麽事情,能辦的我給你辦,不能辦的,我去求我老丈人給你辦!”
易雲平一聽許大茂這麽說,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
“行了,大茂哥,咱兄弟這交情說這個就見外了,喝酒喝酒。”
易雲平舉起酒盅,這才發現許大茂已經喝了兩盅,今天的定量已經完了。
婁曉娥立刻舉起酒盅跟易雲平碰了一個:
“雲平,大茂他不能喝,嫂子今兒好好陪你喝兩盅,感謝你對我們兩口子的幫助。”
“要是沒有你,我也不知道啥什麽才能有個自己的孩子。”
易雲平一邊喝酒,一邊聽着婁曉娥說話,雖然知道她這話說得沒毛病,但是怎麽聽着就這麽怪呢?
婁曉娥不愧是“婁半城”的女兒,從小生活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中,耳濡目染之下,無論是眼界還是待人接物,都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說實話,在易雲平看來,許大茂這貨别看一天到晚的下鄉放電影,但他腦子裏這點東西是真不如婁曉娥。
這還是易雲平穿到這麽世界以來,頭一次吃上香噴噴的大米飯,一個人吃了兩大碗,肚子那叫一個溜圓。
許大茂夫婦也很高興,吃完飯婁曉娥在五鬥櫃裏拎了個布兜子遞給易雲平:
“雲平兄弟,這點東西算是我們兩口子的一點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
易雲平也沒看裏頭什麽東西就擺手拒絕:
“嫂子,大茂哥,這不使不得,你們今天這麽熱情地招待我,我已經萬分感激了。”
婁曉娥不容他拒絕,直接把布兜子塞到易雲平手裏,佯裝嗔怒道:
“怎麽,這是嫌棄嫂子的東西不好?”
“嫂子言重了,我怎麽會嫌棄呢?”
易雲平趕緊搖頭,婁曉娥臉上這才重新露出笑容來:
“那就拿着,以後進城可一定要來嫂子家坐坐。”
易雲平隻能點頭收下禮物,許大茂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雲平,吃完飯準備幹什麽去?”
易雲平搖搖頭:“正事都已經辦完了,其他沒什麽事情。”
許大茂“嘿嘿”一笑:“那正好,哥哥我手裏頭有兩張澡票,咱倆兒正好一塊兒去泡泡,找個師傅給好好搓搓。”
易雲平一聽去洗澡,頓時雙眼一亮,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來,去年過年的時候,他用叔叔的澡票洗了個澡,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他倒不是必須一天洗一次,但起碼一個星期洗一次吧?
現在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他都能看見自己身上黑了,沾點水都能搓出黑泥來。
兩人勾肩搭背的去了中院,易雲平進屋跟嬸子說了一聲,把布兜子放下,就讓許大茂騎上自己自行車,他坐在後座往澡堂子去了。
今天不是星期天,現在也不是下班時間,澡堂子的人不多,兩個大男人交了澡票,把自己東西放在櫃子裏上了鎖,手腕上戴着一個紅繩穿的号牌就進去浴池了。
偌大的澡堂除了兩個一臉老年斑的大爺再沒有其他人,許大茂和易雲平坐進浴池裏,溫熱的水沒過身體,舒服得直哼哼。
易雲平看了一眼旁邊眯着眼睛的許大茂,忍不住開口說道:
“大茂哥,你可真是好福氣啊,娶了這麽個好媳婦。”
許大茂隻當是易雲平恭維自己,笑了笑沒接這茬。
在他看來,他老丈人家雖然有錢,但是成分不好,婁曉娥完全就是個千金小姐,壓根不是當媳婦的料。
當初自己願意跟她結婚,說實話也就圖她家的錢,和她千金大小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