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秦京茹爲人勤快,話裏話外的都是城裏這好,那也好,她柱子哥這好那好,幾個老娘們跟她開些不葷不素的玩笑,她也虎了吧唧的有什麽說什麽,總逗得大夥兒哈哈大笑。
二來,不同于她堂姐秦淮茹的虛僞自私,秦京茹待人真誠、熱情,大家有個什麽事情也願意幫忙,而且不像秦淮茹一樣斤斤計較。
所以,她過來借袼褙,一大媽也沒什麽不願意的,當即說道:
“有,我也是今年開春打了幾塊,現在還剩一塊呢,也不知道夠不夠。”
說着話,就去五鬥櫃裏去拿。
秦京茹臉上露出笑容來:“夠了,我想着家裏已經收拾差不多了,過年閑着也是閑着,就給柱子哥做雙布鞋。”
說到這兒,秦京茹又扭頭看向易雲平:“雲平,你就在這兒過年了吧?”
易雲平點點頭:“是,準備過年以後鄉下開始種地再回去。”
秦京茹嗯了一聲:“那你可在城裏多住幾天,鄉下開始種地之後可就沒這麽清閑了。”
一大媽拿出袼褙遞給秦京茹,秦京茹笑吟吟地接過,又客氣兩句就回家去了。
等秦京茹走了,一大媽又拿起聾老太太的一件外套開始縫補,一邊略帶感歎地說道:
“柱子也是好福氣,娶了京茹這麽個好媳婦,雖然是鄉下戶口沒有糧本,但是柱子一個月也掙不少錢,就算生兩三個孩子也能養活得起。”
易雲平見嬸子心情不錯,也就坐下來跟她說話:
“秦京茹不管怎麽說也是秦淮茹的堂妹,老賈家要真有個什麽過不去的坎兒,她肯定要接濟一二。”
易雲平嘴上這麽說,但心裏卻知道,秦京茹雖然是農村來的,但絕對不是那種被秦淮茹說幾句好聽話就找不着北的女人。
這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秦淮茹想從他手裏摳點東西,可沒那麽容易。
隻聽一大媽笑着搖搖頭:“這個事兒你還真想錯了,昨天秦淮茹就上門找秦京茹借細糧了,說過年要給孩子們吃頓好的。”
一大媽說到這兒,忍不住輕笑一聲:“你猜怎麽着?秦京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說她在鄉下的時候天天喝稀粥,連頓幹的都沒有,賈家頓頓有幹的,已經非常不錯了。”
易雲平擡頭朝老賈家看了一眼問:“這是柱子哥跟我叔說的?”
一大媽點點頭:“可不是,柱子也是個明白的,以前院子裏人都說他對秦淮茹有心思,他也真是不成器,秦淮茹稍微皺皺眉頭,他就要什麽給什麽。”
“可自從跟京茹結婚之後,不但收了心,人也穩重不少,早知道這樣就早點給他介紹個對象結婚。”
易雲平笑笑:“那可不一定,我看柱子哥眼光高着呢,這也就是秦京茹,要是介紹個其他人,他不一定情願。”
易雲平知道,傻柱之所以答應跟秦京茹結婚,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她跟秦淮茹是姐妹,而且長得也跟秦淮茹有幾分相似。
在傻柱心裏,秦京茹就相當于是一手的秦淮茹,沒有許大茂搗亂,娶秦京茹那是鐵闆釘釘的事情。
而且,易雲平相信,傻柱和秦京茹結婚這個事情,想必自己叔叔嬸嬸和聾老太太也在背後做了不少工作。
一大媽聽自己侄子這麽說,也是笑着點點頭:
“你說的還真不錯,我記得去年你叔給他介紹了個車間的女工,那女孩子家裏條件不錯,稍微胖了一些,有兩顆龅牙,結果柱子愣說人家是豬八戒他二大姨,死活不同意。”
易雲平和嬸子在屋子裏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就到下午了,他起身去洗手,拿了兩個紅薯洗幹淨切成塊準備煮小米粥。
一大媽則去拿了昨天蒸的油渣雞蛋豆腐包子放在箅子上熱,又從鹹菜缸裏拿了一塊鹹菜切了。
該說不說,自從易雲平這個大侄子來了之後,他們老兩口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
要是以前,頓頓也是窩窩頭就菜湯,再配個鹹菜,哪舍得蒸包子啊?還特地用油渣和雞蛋豆腐做餡兒。
沒多一會兒,院子裏老爺們陸陸續續下班回來,易忠海進了屋子,把外套、帽子和手套全都脫下來,在洗臉盆裏洗了手上炕吃飯。
“叔,廠裏什麽時候放假?”
易雲平先給叔叔和嬸嬸遞了包子,自己才拿了一個一邊吃一邊問。
“快了,明天領了工資,後天二十九上完就放假了,不過二十九一般都是收拾,上午就完事兒了。”
“嗯,我和嬸子把家裏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到時候咱把聾老太太叫上一家人熱熱鬧鬧的過個年。”
易忠海一聽“一家人”這三個字,臉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來,直點頭說道:
“對,咱們一家人熱熱鬧鬧的過個年。”
他們這邊倒是家庭和睦,其樂融融,可對門老賈家就沒那麽好了。
自從昨天秦淮茹回來說沒借到白面之後,賈章氏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一直沒個好臉色。
吃飯的時候,聞着傻柱家傳來的香味,不用問肯定是又帶了食堂的剩菜。再看看他們家,窩窩頭配鹹菜疙瘩,要是不有紅苕湯窩窩頭都咽不下去。
“奶,我不想吃窩窩頭,我想吃肉丸子。雲平叔前兩天買了不少肉丸子,我都見着了。”
棒梗看着手裏的窩窩頭,再想想自己看見易雲平帶回去的肉丸子,嘴裏忍不住開始流口水。
賈章氏就着紅苕湯吃了一口窩窩頭,狠狠瞪了自己兒媳婦一眼:
“沒用的東西,沒看見我大孫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嗎?這時候能缺嘴嗎?”
說到這兒,賈章氏又一臉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兒子:
“東旭,要我看易忠海那老家夥就是故意的,你剛剛因爲送鹹菜疙瘩的事情被廠裏人笑話,他就又讓他侄子買了肉丸子故意往我大孫子面前湊。”
“他不認你這個徒弟,咱們還不認他呢,那廠子裏那麽多工人,難道人人都有個當八級工的師父?”
“東旭,這事兒你聽媽的,以後不用搭理那老東西,你好好看看,不行咱就再找個師父。”
賈東旭聽他媽說鹹菜的事情,臉色一下子就黑了。趙大寶他們回去之後,第二天在車間大肆宣傳這個事情,讓他在車間狠狠丢了一次臉。
一直到現在,還有不少工人跟他開玩笑,問他們家的鹹菜疙瘩是不是金子做的?咋這麽值錢?
當然,也有幾個年齡大的工人問過易忠海:
“易主任,你是不是特别愛吃鹹菜?是的話我明天也給你帶兩塊,我們家别的沒有,鹹菜管夠。”
聽他媽說讓他再找個師父,賈東旭氣得額頭的筋都暴起來了,直接端起碗把紅苕湯喝了丢下筷子走了。
賈章氏見兒子連一個窩窩頭都沒吃,趕緊站起來叫道:
“東旭,東旭,你還沒吃完呢上哪兒去?這窩窩頭還吃不吃了?東旭……”
賈東旭躺在炕上用被子蒙住腦袋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