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媽出了院子抱着柴火準備炒菜,易雲平見狀也跟着回去幫忙。
花生米和豬下水都是現成的,易雲平又切了個土豆絲,煮了一把粉條,切了小半顆白菜。
一大媽知道自家爺們好面子,所以炒菜的時候油放得足足的,好吃不好吃不知道,油水是真不小。
四個人四個菜,這排場真不小,趙大寶三人心裏頭很是感動,雖然他們今天來的時候帶了不少東西,但師父整這麽大排場,也說明是真拿他們當徒弟。
易忠海心裏頭也高興,老話說得好,不蒸饅頭争口氣。他是這院子裏一大爺,跟後院的二大爺老劉一直不對付。
沒别的原因,老劉一天到晚就琢磨着怎麽下了自己這個一大爺,好讓他這個二大爺成爲一大爺。
論工作,他是七級,自己是八級。論家庭,他們家雖然三個兒子,但是雞飛狗跳,家宅不甯。自己家以前沒法比,可現在有了雲平,老劉家三個孩子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雲平。
論徒弟,他劉海中手底下徒弟不少,而且逢年過節的也有徒弟來孝敬,自己家門前卻空空蕩蕩。
沒有雲平的時候,劉海中也多從沒孩子和徒弟不孝順這兩方面編排自己。
易忠海自然知道,但事實擺在那裏,他實在是沒辦法反駁。
可現在不一樣了,家裏有了雲平,三個徒弟都升了五級,也來送年禮了,易忠海感覺自己算是可以全方位碾壓他劉海中。
今天過後,看他劉海中還怎麽編排自己?
可惜,易忠海想得挺美,但老天爺不可能給你開窗又開門。
師徒四個人剛剛擺開架子倒好酒準備碰杯,結果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賈東旭手裏拎着東西進來了。
一見桌子上的四個菜還有一個大葷,頓時忍不住雙眼一亮,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師父,趙師兄,胡師兄,錢師兄。”
賈東旭說着話,把手裏的年禮遞給正在幫忙收拾的易雲平:
“雲平,這是我給師父的年禮。”
“哎,我替我叔謝謝你了。”
易雲平伸手接過布兜子随口謝了一句,随即抽抽鼻子,看了手裏的布兜子一眼,直接打開,見裏面是裝在紙袋子裏的鹹菜疙瘩,擡頭看了賈東旭一眼。
賈東旭這會兒早就迫不及待地脫鞋上炕準備喝酒了,結果就聽易雲平滿屋子呦呵了一嗓子:
“嬸子,東旭哥給咱家拿了五個鹹菜疙瘩,我拿兩個出來炒一炒,湊上一盤菜?”
一大媽正在洗鍋,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吓了一跳,不過回過神來就知道自己大侄子什麽意思,笑了笑沒說話。
炕上坐着的趙大寶三人,還以爲賈東旭是師父特意叫過來跟他們師兄弟親近的,畢竟剛才雲平出了門一趟。
這賈東旭他們一向不喜歡,屁本事沒有,架子倒是不小,平常仗着有師父撐腰,見到他們這些師兄的時候那叫一個眼高于頂。
不過這些日子師父也不護着他,他在車間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師兄弟三人心裏雖然不待見賈東旭,但也想着看在師父的面子上忍忍,左不過就是一頓飯而已。
結果,不等賈東旭坐下,就聽雲平吆喝了這麽一嗓子,三人直接被自己口水嗆得連連咳嗽。
五個鹹菜疙瘩?徒弟給師父送年禮,送了五個鹹菜疙瘩?
他們活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聽到這麽荒唐的事情!
同時師兄弟三人心裏也都有底了,這賈東旭壓根不是師父叫過來的,而是自己硬湊過來的。
看他盯着桌子上飯菜的模樣,說不準就是想着過來蹭飯的。
三人想通這一點,心裏頭頓時舒暢了不少,看向賈東旭這個師弟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了。
趙大寶率先開口:“師弟有心了,正好師娘做了一桌子好菜,坐下一塊兒吃點。”
這話說得很明顯,你賈東旭明顯就是過來蹭飯的。
胡大柱也不甘示弱:“對對對,師弟你可真是神機妙算,知道桌子上的菜不夠吃,還特地給添了一個。”
錢明也笑吟吟地看向賈東旭:“師弟你可真有福,和師父住在一個院子,平日裏師父有點好東西,你家可跟着能沾不少光。”
易雲平一邊切酸菜,一邊忍不住的樂呵:三位師兄挺好,一個說滿桌子菜,一個說不夠吃,都是老陰陽人了!
易忠海等三個徒弟把該說的都說完了,這才擺擺手笑着說道:
“東旭,你有心了,家裏頭這麽困難還給我送年禮,這份心意我記下了。”
賈東旭原本被三個師兄奚落得有些擡不起頭來,結果聽師父這麽說,臉上的尴尬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得意。
目光在身邊三個師兄身上一一掃過,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哼,不管你們怎麽挑撥離間,師父依舊看重我這個徒弟。”
易雲平明顯看到趙大寶三人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即三人相視一笑,不再看賈東旭。
那意思分明是在說:嗨,咱這也是閑的沒事兒,跟一傻子叫什麽勁兒啊!
易忠海拿起桌子上的一瓶二鍋頭打開要倒酒,結果被錢明搶過酒瓶:
“師父,兩位師兄,賈師弟,這酒我倒合适,我倒合适。”
易忠海三人也沒跟錢明搶這個活兒,易忠海就不用說了,一個當師父得給徒弟倒酒,傳出去人家不定怎麽罵徒弟呢。
趙大寶和胡大柱比錢明拜師早,倒酒這個活兒自然也輪不到他們身上。
至于賈東旭……嘿,誰也沒拿他當個人!
賈東旭扭頭看了一眼錢明,眉宇間帶着幾分傲氣,心說就你這副拍馬屁的嘴臉,師父能喜歡你才怪呢!
一頓飯,師徒五個吃得那叫一個熱鬧,主打一個逗傻子。
易雲平和自己嬸子也在旁邊看熱鬧,時不時地忍不住捂嘴笑兩聲。
隻有賈東旭吃得滿嘴流油,還一個勁兒地吹牛,說自己跟車間的郭大撇子關系好,周主任也曾經鼓勵過他,說他将來肯定能像他師父一樣厲害。
趙大寶三人一邊捧場附和,一邊借着喝酒捂嘴笑,憋得那叫一個辛苦。
這也幸虧提前有心理準備,要不然非得把嘴裏的二鍋頭噴出來不可。
易忠海看着自己三個徒弟逗賈東旭,心底又是歎息,又是慶幸。
歎息是因爲,他雖然想讓東旭給自己養老,但心底也有幾分師徒情,沒想到東旭竟然這麽不成器。
慶幸是因爲有了雲平,自己再也不用指望東旭養老,他都不敢想象自己後半輩子要真指望東旭,以後的日子得過成什麽樣兒。
一頓酒喝完已經是下午四點了,五個人都是好酒量,一共喝了三瓶。
易忠海和趙大寶三人雖然滿嘴酒氣,臉也紅得跟燒熟的蝦子一樣,但人看着還清醒,就是說話有點大舌頭。
賈東旭可能是許久沒喝酒了,這一頓直接喝得上了頭,在酒桌上指手畫腳,吆五喝六的,甚至開始教導易忠海這個當師父的要跟周主任搞好關系雲雲。
還說什麽就算師父現在是副主任了,但在車間根基淺薄,沒辦法和周主任抗衡。
自己這個當徒弟得找時間攢個局請他們坐下來吃頓飯,以前的不愉快就一筆勾銷,以後重新處。
臨了賈東旭還特地拍拍易雲平的肩膀,說他這是見易雲平用這一招化解了許大茂和傻柱多年的恩怨,所以現學現賣希望能幫到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