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派出所回來,易忠海去了一趟老賈家,賈東旭見到自己師父倒是一臉的殷勤,但提起他媽的時候一臉的不耐煩。
還是秦淮茹下炕準備了一套換洗的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叮囑賈東旭趕緊送到派出所去。
要是去晚了,人被送到看守所,再想去一趟就沒那麽容易了。
賈東旭雖然一臉的不情願,但在秦淮茹的勸解和催促之下還是帶着東西去了派出所。
當然,秦淮茹倒也不是真的那麽擔心婆婆,她不過就是想在院子裏博個好名聲而已。
一大爺出了賈家大門,心底忍不住地歎了口氣;幸虧有雲平在,要不然他要真指着賈東旭養老,以後還不知道什麽樣子呢。
畢竟,賈東旭對生養他,一心一意爲他的親媽都能如此冷漠,自己這個師父還能比得過人家親媽?
一轉眼就下午了,易雲平和傻柱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就一塊兒往後院許大茂家去了。
何雨水早就提前來幫婁曉娥張羅着,等他們兩個大老爺們到了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擺了六個菜,旁邊還放着兩瓶五糧液。
一個土豆炖排骨,一個大蔥炒雞蛋,一個蒸臘腸,一個白菜粉條,一盤花生米,一個幹蘑菇炒肉。最中間放着一盆剛剛出鍋的面條。
純白面的!
易雲平看着這六個菜,心裏隻有一個想法:資本家是真有錢啊!
許大茂雖然是廠裏的電影放映員,臨過年的時候也去兄弟單位,周邊鄉鎮放電影,油水肯定是有一些的。
但是,絕對擺不出這個譜兒來。
六個菜,三個葷菜,一個半葷(炒雞蛋),就算是軋鋼廠的李副廠長請客吃飯,也就這标準了。
易雲平脫鞋上炕圍着炕桌坐下,臉上露出笑容來:
“呵,大茂哥真不愧是你,這排場都快趕上領導請客吃飯了。”
傻柱本來是想開口說兩句風涼話的,結果一看桌子上這菜,兩片嘴唇就跟沾了膠水似的,怎麽也動不了。
許大茂雖然一直在招呼易雲平,但是餘光一直都在傻柱身上,見他這副憋屈的模樣,心底忍不住生出幾分得意。
婁曉娥看着這兩個男人,心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就想不明白,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又沒什麽深仇大恨,這是幹什麽呢?
許大茂這會兒跟婁曉娥感情挺好,他家也沒什麽女人不能上桌的規矩,所以吃飯的時候五個人全都圍着炕桌坐下。
三個老爺們自然是喝五糧液,婁曉娥跟何雨水則提前準備了橘子味的北冰洋汽水。
婁曉娥先是打開一瓶遞給何雨水,才又給自己打開一瓶。
許大茂拿着酒瓶給三人各自滿上,率先舉杯開口:
“這第一盅酒,咱們一起祝祖國繁榮昌盛,咱老百姓的日子越來越紅火。”
這個年代,大夥兒都喜歡在開頭來上這麽一句,逼格瞬間拉滿。五人碰杯,各自喝了,酒席算是正式開始了。
許大茂又給傻柱和易雲平各自添滿了,再次舉杯:
“這第二盅,我許大茂要感謝你們二位,在全院大會的時候出手,保全了我的面子。”
說着話,他先幹爲敬,“吱溜”一口把酒喝了。
這年頭,要是老爺們被抓破了臉,不管什麽原因,出門了肯定被笑話,所以許大茂說保全了他的面子也對。
易雲平和傻柱也沒駁他面子,把酒喝了。
緊接着,又見許大茂提着酒盅,先是給傻柱倒滿,然後是易雲平,最後是自己。
他舉起酒盅,目光落在傻柱身上:
“柱子,咱倆兒從小一個院子長大,從小就被比來比去,大人們隻是玩笑,結果咱倆卻走心了。”
“按理來說,咱倆兒也沒什麽深仇大恨,趁着今天這個功夫,我許大茂跟你碰個杯,過去的就過去了,咱哥倆兒讓雲平做個見證,喝完這盅酒就重新處,你覺得怎麽樣?”
傻柱有些意外地看了許大茂一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還是雨水在下面捅咕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也舉起酒盅跟許大茂碰了碰:
“既然你許大茂都能說出這個話來,我傻柱肯定也不能被你比下去。咱倆兒喝了這盅,重新處!”
易雲平聽傻柱這麽說,心頭隻覺得有些好笑,不過這會兒也不是笑場的時候。
三人碰杯,一飲而盡,放下酒盅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劉海中坐在自己家裏,聽着隔壁的歡聲笑語,隻感覺心頭萬分惱怒。
這院子裏很少有人請客吃飯,一般請客的時候都會叫上他們三位大爺。
他可是知道,婁曉娥和何雨水早早就在廚房忙活了,準備了不少好東西,光是雞蛋就炒了四個。
本來他都已經穿戴好了,就等着許大茂上門請他呢,結果沒想到人家都開始吃了,還沒過來叫他。
劉海中這個氣啊,這許大茂還有沒有把自己這個二大爺放在眼裏?
真是太過分了,下次開全院大會,一定要着重提提這個事情。
中院的賈東旭心裏頭也很不舒服,以前有易忠海給自己撐腰,院子裏年輕人隐隐以自己爲首。
不管是坐下來請客吃飯,還是聚在一塊兒說說話什麽的,大夥兒第一個想到的都是他。
就像許大茂這樣的不遭人待見的,以前見着他都要繞道走,就算想吃點什麽好東西,也都偷偷窩家裏,哪敢像現在這樣大搖大擺地請客吃飯?
他一個人搬了個小馬紮坐在屋子門口,聽着後院時不時傳來的爽朗笑聲,隻能一次又一次地唉聲歎氣。
屋子裏的秦淮茹看到自己老爺們這樣子,知道他心裏頭不高興,不過與也沒說什麽。
院子裏的人都是勢利眼,以前一大爺給東旭撐腰的時候,衆人見他都是笑吟吟的。
年輕一輩的,東旭說什麽就是什麽,他讓幹什麽,大家都跟着幹什麽。
如今後院高高興興的喝酒,卻沒有叫東旭,他心裏肯定有落差,但這個隻能靠自己。
三個喝酒的老爺們卻不知道這些,三個人兩瓶酒,大部分都進了許大茂的肚子。
許大茂和傻柱說話的時候雖然還明裏暗裏的比,但明顯跟以前的心态不一樣了。
下意識的比較之後,兩人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随即相視一笑,再喝一盅。
一頓酒喝完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半了,易雲平回到家的時候,叔叔已經在泡腳了,嬸子正在掃炕鋪床,明顯是準備睡覺了。
“雲平回來了?鍋裏有熱水,泡泡腳再睡。”
易雲平擺擺手:“叔,嬸子,你們先睡吧,我待會兒要出去一趟,十點前一準兒回來。”
一大媽頓時不說話了,一大爺擡頭看了看自己親侄子,想要說點什麽,但又都咽回肚子裏了。
易雲平等八點之後出了門,易忠海兩口子躺在炕上,一大媽沒忍住,開口問自己老爺們:
“你說雲平他才進城兩次,怎麽會往鴿兒市跑得這麽勤?”
易忠海搖搖頭:“雲平不是個簡單孩子,你怎麽就知道他隻進了兩次城?以前我們不知道他,就算街上碰上了,也不會多看一眼。”
一大媽歎了口氣,略有些心疼地說:
“诶,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苦!”
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的易雲平,這會兒正蹲在鴿兒市賣白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