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扣子的時候,二大媽一邊動手,一邊怒罵着:你不是愛勾搭男人嗎,如今好好讓大夥兒看看你這身賤肉。
至于二大媽,和賈章氏同款的雞窩頭和血印子臉,棉襖上雖然沾了不少土,但是沒破。
隻不過,手背上被賈章氏抓出幾道血口子,這會兒還流血呢。
一大爺實在看不下去,扭頭看向傻柱,怒喝道:
“柱子,把人拉開,這要是傳出去了像什麽樣子?”
傻柱這才從條凳上站起來,走到兩個老娘們身邊,一隻手拉起二大媽,一隻手推開順勢站起來要撲打過來的賈章氏,兩人總算是分開了。
易忠海感覺,這是自己當了這麽多年一大爺以來,開得最失敗的一場全院大會。
看着院子裏萬分狼狽的兩個老娘們,氣哼哼地說道:
“行了,都坐好。”
賈章氏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躲在人群中的劉海中,她現在最恨的就是這個老王八蛋,眼瞅着過年了,竟然想把自己送進籬笆子?
等着吧,這個事情沒完!
一大爺見場面終于消停下來了,黑着臉繼續說道:
“行了,都是當長輩的,也不怕院子裏的小輩笑話你們。”
說着話,他擡頭看向臊眉耷眼的賈東旭,冷冷開口:
“東旭,你媽是個糊塗的,你是你們家的頂梁柱。你說句話,賠錢的事情怎麽解決?”
一大爺說完這一句,又怕自己這個蠢徒弟聽不明白,幹脆把話挑明了:
“你家要是鐵了心追究柱子和雨水打人,那就報派出所吧,院子裏解決不了。”
賈章氏一手捂着自己被扯掉頭皮的地方,哎呀哎呀地叫喚着,一手捂住自己掉了扣子的衣服領子,突然聽到要報派出所,頓時就急了,不等兒子開口,就趕緊看向一大爺:
“不,不用報派出所,不用報派出所了。”
衆人見她這一副模樣,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賈章氏臊眉耷眼地耷拉着腦袋,隻恨不得地上突然能多出個洞讓她鑽進去。
見事情解決了,一大爺長長地松了口氣,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說自家丢東西的事情,就見站在旁邊的雲平已經走到小當身邊,從褲兜掏出一塊水果糖,笑吟吟地遞過去,一邊問:
“小當,桃酥和餅幹好吃嗎?”
小當這會兒才兩歲多點,說都說不明白,一見水果糖頓時開始流口水,一邊伸手接過水果糖,一邊含糊不清地說:
“好吃,好吃,肉……肉罐頭,也……香,香香。”
賈章氏和賈東旭一聽這話,頓時面如死灰,整個人如同一下子被抽幹了精氣神,母子兩個身子一軟,齊齊跌到條凳下去了。
衆人有點迷糊,不知道這母子倆是怎麽了,結果就聽易雲平朗聲開口:
“不瞞大夥兒,今天這個全院大會,除了解決賈家和何家的事情,還有我叔叔家丢東西的事情。”
“衆所周知,我給華清大學、軋鋼廠、和供銷社捐了不少魚肉,他們爲了感謝我,也給了我一些東西。”
“可是,今天上午我和嬸子出門買東西,回來時候發現家裏丢東西了。”
“三斤葷油至少被挖了大半,至少丢了二斤,八個憑票買的大蘋果,四個受氣的蘋果,四個受氣的大橘子。”
肉罐頭丢了兩個,大白兔奶糖丢了小一斤,桃酥和餅幹合起來少說也丢了四斤……”
易雲平話還沒說完,就見賈章氏蓦的跳起來,指着易雲平破口大罵:
“你個小兔崽子,小小年紀誰教你胡說八道的,好蘋果明明就隻有四個,肉罐頭就一個,葷油最多一斤,桃酥和餅幹……”
賈章氏說到一半,突然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
原本聽說一大爺家丢了東西,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衆人,這會兒全都閉上嘴巴,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看向賈章氏。
賈章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中了計,下意識地就捂住嘴巴,結果原本被捂的嚴嚴實實的衣服又掉下來,露出白花花的胸脯。
賈章氏感覺胸口一涼,又趕緊伸手把衣服拉好,感受到衆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隻能無助地看向自己兒子。
隻不過,賈東旭這會兒隻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地上有個窟窿讓自己鑽進去。
他就知道,他這老娘向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而且,上午棒梗上老易家拿東西的事情,他也是下班回來才知道的。
他媽隻說拿了幾個受氣的蘋果和橘子,幾塊大白兔奶糖,他也沒當回事。
畢竟,在賈東旭看來,這些東西本來也該送到自己家,遲拿早拿都沒關系。
沒成想,棒梗竟然拿了那麽多東西,更沒想到師父家裏竟然有這麽多好東西,也不說給自己送一點?
易忠海隻看了自己徒弟一眼,就把他心裏的想法猜了個七七八八,心底忍不住重重地歎了口氣,再次感慨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
剛才雲平已經說得非常清楚,東西是他給人家學校、機關捐魚才得的,可東旭就是轉不過這個彎來。
雲平前後也就進了兩次城,可不管是從品行考量,還是從爲人處世看,都比東旭要強不少。
再有,東旭終究姓賈,和他姓易的沒多大關系,自己就算把心掏出來擺在他面前,他恐怕也覺得理所應當。
雲平可就不一樣了,這可是自己親侄子,他在這世上無依無靠,隻要自己好好待他,養老送終那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看來,也是時候趁着這個機會,當着全院人的面,把事情說清楚了。
易忠海心裏這麽盤算着,就聽易雲平咧嘴一笑,沖着賈章氏點頭:
“哎,賈大媽這話說得沒錯,肉罐頭隻有一個,好蘋果也隻有四個,受氣的蘋果有四個,大橘子有四個。”
“葷油丢了一斤,大白兔奶糖丢了半斤,桃酥和餅幹加起來二斤隻多不少。”
衆人一聽一大爺家丢了這麽多東西,一個個驚得張大了嘴巴。
一來沒想到易雲平進城一次,竟然能弄到這麽多好東西。
二來沒想到,棒梗膽子竟然這麽大,敢一次性偷這麽多東西。
不過,很快衆人的心中就生出了一個疑問:棒梗他一個小孩子,一次怎麽可能拿得了這麽多東西?
這中間……
易雲平的目光在衆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又落在早就躲在奶奶懷裏的棒梗身上:
“棒梗,你說說,你上一大爺爺家拿這麽些東西,一共跑了幾次?”
棒梗雖然比同齡孩子成熟一點,也精明一點,畢竟是個孩子,這會兒被人衆目睽睽之下這麽問,自然害怕得不行。
他不停地往奶奶懷裏縮,低着頭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不過,旁邊憋屈了老半天的賈東旭卻終于找到了一個出氣筒,不管不顧地把棒梗從自己老娘懷裏拉出來,一個大耳刮子就抽了過去:
“你個小兔崽子,小小年紀誰教你偷東西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說着話,“啪啪”又是兩個耳光抽在棒梗臉上,棒梗本來就被吓得夠嗆,這時候又挨了兩三個耳光,頓時哇哇大哭起來。
不得不說,賈東旭這個當爹的,也着實心狠,三兩個巴掌下去,棒梗的臉就腫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