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大夥兒都在,我給大家介紹介紹,我侄子易雲平。”
說完,又扭頭看向易雲平,笑呵呵地說:
“雲平,這是何雨柱,軋鋼廠的大廚,你以後叫他柱子哥。他還有個妹妹叫何雨水,不過現在還在上學,一直住校。”
“柱子哥你好。”
易雲平笑着看向傻柱,朝他點點頭。
傻柱頓時眉開眼笑:“哎,雲平,你既然是一大爺的侄子,那就是我何雨柱的親弟弟,以後有什麽事兒就說話。”
“哎,多謝柱子哥。”
易雲平又笑着道了聲謝。
“這是你賈大媽,東旭哥,也是我徒弟,東旭媳婦秦淮茹。”
易忠海指着賈家三口人一一給易雲平介紹,易雲平也都一一打招呼。
隻不過,賈東旭的臉色不怎麽好看,隻是跟易雲平點點頭就轉身進屋去了。
易雲平餘光瞥了易忠海一眼,見他眉宇間隐隐生出幾分不快。
這時候,後院也有人來了,二大爺劉海中,電影放映員許大茂和他媳婦婁曉娥,還有聾老太太。
易忠海趁機給大夥兒一一介紹完,這才帶着易雲平進了屋子。
一進屋,易雲平就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正圍着圍裙迎過來:
“當家的,你這一走就是大半天,可算是回來了。”
說着話,又扭頭看向易忠海身後的易雲平,笑吟吟地開口:
“這就是雲平吧?一路上累壞了吧?趕緊上炕歇着,咱這就開飯。”
“嬸子,我是雲平,實在是不好意思,頭一次上門就空着手來。”
易雲平看向一大媽,這是院子裏的老好人,也是個明白人,什麽事情都能看得清楚,但卻隻過自己的日子。
“哎呀,這孩子真有禮貌,不過到這兒就是回自己家了,可不行破費,趕緊上炕坐着,我去端飯。”
一大媽一邊說着話,一邊去竈台端飯。
院子裏家家戶戶都是在門口搭了個簡單的廚房做飯,主要是屋子太小,人都不夠住,實在再騰不出地方來做飯。
但是,易忠海家的廚房在屋子裏,易忠海身爲廠裏的八級工,不但工資高,住房條件也不差。
兩口子沒個孩子,分了兩間大房子,院子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裏羨慕呢。
晚飯相當豐盛:兩個白面饅頭,六個二合面饅頭,半碗鹹菜疙瘩,一盤子大蔥炒雞蛋,三碗白菜湯。
易雲平注意到,自己這碗白菜湯裏有幾粒油渣,易忠海和一大媽碗裏隻能看見幾滴油花子。
他鼻子一酸,眼眶又有點紅了。
不是他堂堂一個大老爺們矯情,實在是前世今生一個人生活太久了,久到他都忘記了自己原來還有父母親人,自己原來還可以是個孩子。
“謝謝嬸子,這菜湯真香。”
易雲平借着笑容掩飾自己的情緒,一大媽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笑呵呵地說:
“你這孩子咋這麽客氣,餓壞了吧,趕緊吃饅頭。”
說着話,拿起一個白面饅頭遞到易雲平手裏。
易雲平這麽一個半大小子,生着病又是走路,又是坐車,折騰了大半天,就算中午那會兒吃了一碗面,這會兒也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
看着眼前這個大白饅頭,雙眼都開始發光,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不過,他還是接過饅頭分了一半遞給一大爺:
“叔,咱倆兒吃一個,讓我嬸子吃一個。”
易忠海微微一愣,剛才這個侄子看到大白饅頭的時候,雙眼都冒綠光了。
沒想到,這種情況下還能給自己分一半,心底很是滿意的點點頭:
這孩子,要麽是城府極深,要麽是心思純良。
不過,城府極深這個猜測,在第一時間就被易忠海否決了,要真有城府,在劉家垣的日子肯定過不成那樣。
他一邊伸手接過半個饅頭,一邊問:“怎麽要給嬸子吃一個?”
這年頭,不管是農村還是城市,家裏頭有什麽好吃的,都是先緊着老爺們吃。
因爲老爺們是一家之主,要幹重活,所以一定要吃飽,吃好。其次是家裏的男孩子。
然後才是小孩子,女孩子,當媽的。
易雲平喝了兩口菜湯,擡頭看着一大媽說:
“我們家有好吃的就是先給我媽吃,我媽吃飽了才能幹活,我是男孩子,餓一點不怕。”
一大媽一聽那句“我們家有好吃的就是先給我媽吃”頓時感覺鼻子一酸,差點落下眼淚來。
她跟老易結婚這麽多年,一直沒生下個一兒半女的,每次聽到院子裏孩子叫媽,心底不知道有多羨慕。
雲平這孩子,甯願自己吃半個饅頭,也要讓自己吃一個,是不是在心底也把自己當成他媽了?
一大爺聽易雲平這麽說,心底對他更是滿意。
他們這邊一頓飯吃得倒是歡歡喜喜,隔壁老賈家可就不好過了。
賈東旭自從見過易雲平之後,就回屋躺在炕上把頭蒙在被子裏不想說話。
秦淮茹挺着個肚子忙裏忙外的,她知道自家老爺們心裏頭想什麽,也不想去觸這個黴頭。
賈章氏心疼兒子,倒了半茶缸子水端着坐到炕邊,拍拍自己兒子:
“東旭,來,起來喝口水,這天忒冷了,喝口熱乎的暖暖身子。”
賈東旭心情郁悶,不耐煩地開口:
“媽,我不渴,不想喝。”
賈章氏還想說什麽,但見兒子壓根沒有搭理她的意思,重重地歎了口氣,扭頭看向一旁彎着腰掃地的秦淮茹頓時黑了臉:
“淮茹,自家爺們都這樣兒了,不知道過來說幾句貼心話開解開解?哼,到底是農村來的,沒點眼力見兒!”
秦淮茹聞言,暗暗翻了個白眼,隻能放下手裏的掃帚,接過賈章氏手裏的茶缸子坐在炕沿上,輕聲開口:
“東旭,你是不是擔心一大爺有了易雲平這個親侄子,就再不幫襯咱們家了?”
賈東旭一聽這話,立刻從炕上坐起來,看着自家媳婦重重地歎了口氣,壓低聲音開口:
“易忠海那老家夥一直想讓我給他養老,所以才收了我當徒弟,又裏裏外外的貼補咱們家。”
“如今,有了那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親侄子,你說他還能像以前那樣全心全意的幫襯咱家嗎?”
賈章氏一聽兒子原來是擔心這個,當即咧嘴一笑,滿臉不在乎的擺擺手:
“嗐,我還以爲你擔心什麽呢,這個事情你不用擔心。你剛才沒聽易忠海說嗎,他那個大侄子是農村的。”
“老話說得好,遠親還不如近鄰,咱們一個院子住着,他們家有個什麽事情,還不是你跑腿?”
“就算有一天他易忠海真有個什麽,等他那村子裏的大侄子來了,那黃花菜都涼了。”
“易忠海那老家夥這麽精明,這點道理他還想不明白嗎?”
賈東旭聽他媽這麽說,也覺得有道理,心情總算是輕松了幾分。
隻有秦淮茹,看看自己婆婆,又看看自己男人,心底忍不住重重地歎了口氣:
一大爺收了東旭當徒弟也有幾年了,回回都是當師傅的幫襯徒弟,就沒見東旭幫過人家什麽,以後的情況恐怕也未必如婆婆和東旭想的那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