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縣像是一個大工地一樣,數萬人在集體勞動。
活下來的流民之中,老弱婦孺其實很少,這種天災人禍的環境下,青壯男子活下來的概率才是比較大的。
充足的勞動力讓陳禮上馬了許多大工程,疏浚河道,修築官道,修築圍牆,去黑磚窯燒磚等等。
這些事情陳禮都沒有直接出面,全都是讓縣衙活下來的師爺和書辦去出面,但實際的控制人卻是陳禮,因爲陳禮手上有清平縣最強的武力以及掌控了最多的糧食。
流民的待遇其實是很低的,他們辛苦勞作一整天,也混不到一頓飽飯,因爲現有的存糧,根本不可能支撐到夏收,但再少的糧食也比沒有糧食更好。
富平鎮外
五百人的方陣在形成,在陳玄的指揮下,陣型不斷的變化,整齊劃一的動作十分好看,引得鎮裏的村民不斷的歡呼。
這五百人都是富平鎮的原着村民,幾乎家家戶戶都抽了丁,不是找不到更多人,而是消耗太大以及外地人信不過。
這種操練陳玄已經進行了半個月了,因爲是冬季,所以就差不多是脫産訓練了,訓練要求十分苛刻,每天半天的集體訓練,半天的武藝訓練,晚上時不時還要加練。
但五百丁壯沒有任何的怨言,因爲陳玄承擔了訓練所有的開銷,他們吃的飯都是陳氏提供了,這樣家裏就可以省一份口糧了,一些訓練得好的,還時不時的會得到陳玄的賞賜,可以往家裏拿一些糧食甚至是肉。
今年一整年下來,他們發現,雖然是大災之年,但是家裏比往年還要寬裕,甚至連欠陳老爺的錢都免掉了大半。
“少爺”
“管家,什麽事情”
半天的集體訓練結束,陳玄讓隊伍解散,自行休息,陳府的管家走了過來。
“少爺,外地的消息來了,除了府城沒消息之外,其餘各縣的消息都到了·····”
管家有些興奮的說道,他講述了各路信使帶回來的最新消息,之前的信使一去不回,但不是全都死了,有的是被困住了。
彙總一下,大概就是清平縣四周的縣現在都安全了,有的地方和清平縣一樣,流民被土着力量鎮壓了,有的是流民大勝,但是流民走了,有的是雙方對峙了兩個月,但是流民沒有攻破縣衙,糧食不夠吃了,也走了。
“管家,你的意思是,流民不管是輸的還是赢的,都走了,去府城了?”
陳玄開口說道,這些流民是勢必要打下府城了嗎。
陳玄感覺有些不對,府城雖然人口衆多,但是糧食真沒有下面的鄉鎮多,鄉鎮裏的地主掌握了大量的糧食。
這一點從陳氏家裏就可以看出,陳氏家裏好幾個糧倉,他們家的糧食,比縣裏官倉還多,流民大軍攻破了富通鎮和河口鎮這些地方也是差不多,如今全府數十萬流民彙聚府城,就算是打下了府城 ,也不夠吃的吧。
“是的,少爺,如今百廢俱興,是否要組織一下商隊去貿易”
“貿易?”
“是啊,各個縣雖說是自給自足,但是有些東西是我們沒法生産的”
“行,我考慮一下,等我爹回來和他商議,你先去庫房清點一下,看缺什麽”
陳玄點點頭,大部分東西富平鎮都能自己生産,但有些東西的确是沒有,比如藥材,現在天氣冷,發燒感冒的人很多,之前囤積的早就沒了。
還有布匹,食鹽,鋼鐵之類的,富平鎮仔細算一算,也是挺多東西缺失的。
兩日後,陳禮從縣城回來,他在富平鎮外遇到了自從流民起義之後的第一支商隊,商隊來自于一個叫做黃嶺鎮的地方,黃嶺鎮是清平縣最偏遠的一個鎮,也是此次流民起義之中唯一一個沒有被流民攻打的鎮子。
因爲他們距離縣城太遠了,等到吳泰想要去打黃嶺鎮的時候,天氣已經很冷了,再加上黃嶺鎮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所以吳泰他們就放棄了。
黃嶺鎮地處偏僻,急需外界的物資,所以當他們知道山外沒什麽流民的時候,他們就自發組織了一支商隊前來貿易。
他們的商品主要是一些山中的特産,比如一些獵物的皮毛,一些香菇,冬筍之類的野貨等等。
黃嶺鎮帶隊的也是一個地主,和陳禮相識,陳禮看見他也是很高興,終于不是陌生的流民了,熱情的帶他回家招待。
那人得知了清平縣的下場,也是極爲唏噓,同時慶幸,黃嶺鎮平時窮是窮了一點,但位處于兵家不争之地,也算是逃過一劫。
黃嶺鎮帶來的貨物很受歡迎,現在的富平鎮百姓可是有錢的,那些跟随陳玄出戰的丁壯,不僅口糧省下來了,而且還拿到了不少賞賜,打了勝仗嘛,自然是要論功行賞的,所以很快就把他們的貨物全部買下來了。
“玄兒,距離過年隻有九天了,真的還要組織商隊啊”
“爹,現在不是管過年不過年的時候,要考慮明年的情況,這流民起義什麽時候結束還不一定,趁着現在有機會,必須要趕緊采買一些東西,比如食鹽,要是流民起義真鬧個三五年,總不能不吃鹽吧”
“你這麽說也對,那你多帶一些人去,路上不安全,現在各地都有匪患,小心一點”
陳禮說道,白蓮教這麽一鬧,各地的匪患也多了起來,很多人不敢得罪官府,也不敢得罪白蓮教,都是上山落草的。
“我隻帶一百人,陳大力我留下,讓他别去縣衙了,你也少去,富平鎮安全一點”
陳玄說道,護衛隻需要一百人足矣,隻要不是遇到什麽武道高手,陳玄相信,就他這一百人,遇到幾千人的流民大軍也能全身而退。
陳禮不再糾結,他知道陳玄在這一年的時間裏也從沒有停過練武,武道實力很強,又曆經大戰,不再是之前的小孩子了。
·······
河東府,府城
數股流民彙聚,讓河東府外的流民人馬高達十萬以上,其餘縣城是安全了,可府城卻是岌岌可危。
爲了保護府城,府城的諸多大族也玩命了,不僅把家中護衛全都派上了城牆,就連家中奴仆,本家子弟也紛紛上場。
“府尊大人”
李文華帶着幾個仆役,挑着食物來到城牆上,叫醒了昏昏欲睡的知府大人。
“是李家主啊”
“府尊大人辛苦了,我帶了一點食物來,大人先吃點東西吧”
“李家主,本官實在是吃不下,你給别人吃吧”
“府尊大人莫要客氣,也不要擔心,流民彙聚于府城,其餘各縣就安全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各地縣令就會組織人馬前來救援了”
李文華開口說道,現在的府城的确是岌岌可危,但李文華相信,各地的知縣不會坐視不管的,必然會派人來救援。
“是,李家主說得對”
知府大人點點頭,可心中如何想的,隻有他自己知道。
河東府隻有府城有一支駐軍,其餘各縣隻有一些衙役捕快,壯班,巡檢司等人馬可以調用,這些人馬到底不是朝廷的兵馬,能有幾分戰力還不知道呢。
而且府城被流民大軍圍得嚴嚴實實,消息傳不出去,沒有知府大人的命令,那些縣令能否會派人又是不得而知。
李文華和知府大人聊了一會兒,又去了别處,他李府的美食不是誰都能吃得到的,必須是要有一點地位的,比如進駐到河東府城的清河劍派等人,府城能夠守住,他們這些人功不可沒,畢竟他們這些武道高手,個個以一擋十。
“怎麽回事”
“怎麽了”
“流民攻城了嗎?”
就在城牆上的守衛吃飯的時候,突然他們聽見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衆人擡頭看去,就看見了遠處有大量的灰塵揚起,這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