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一月下旬,一天比一天冷。
“一場秋雨一場寒,古人誠不欺我也”
吳泰看着天空,沒有太陽,也沒有大雨,隻是陰雨綿綿,可氣溫已經很低了。
今日早晨,他們看見有霜了,同時看見的還有從營地中擡出的屍體,凍死的。
流民大軍對冬衣急缺,雖然他們已經打下了清平縣第五個村鎮了,繳獲極多,但冬衣卻是極爲缺乏,頂多能讓一成半的人有冬衣。
除了冬衣,還有厚被褥等各種物資也是奇缺,總之是什麽都缺。
“聖使大人,不能再打下去了,營地裏生病的人太多了,我問過一些老人了,如果明年不再有旱災,按照目前的情況,陰雨天氣還會持續半個月以上,野外住不了人,必須要分散到各個村鎮去住”
一個心腹走來對吳泰說道,一場秋雨,流民營地最少幾千人感冒發燒,而且還有蔓延的趨勢。
他們的帳篷太少,大部分人都是住粗陋的窩棚,根本擋不住風雨,連被褥都是濕的,在這樣下去,他們會非戰減員大部分。
“你覺得這種村鎮還能住人嗎?”
吳泰看了看四周之後說道,入眼之處,滿目瘡痍,到處都是廢墟。
流民大軍的破壞力是非常大的,他們每攻下一個村鎮,都會進行燒殺劫掠,所以他們攻下的村鎮,大部分房屋之類的都被破壞了。
“大人,怎麽辦”
“繼續往下打,往外打,打下村鎮之後别破壞,要麽就回清平縣,你覺得呢”
“這個,屬下覺得還是回清平縣吧”
心腹回答道,現在的流民大軍的脫缰的野馬,吳泰已經控制不住了。
是的,哪怕是身爲流民大軍的首領,吳泰也控制不住了,他們每打下一個村鎮,都要進行燒殺劫掠,釋放心中的惡,他們已經習慣了,怎會聽吳泰的。
而後面加入的大部分都是被裹挾的本地居民,他們被劫掠一空,什麽都沒有了,後面的戰争他們不劫掠,又怎麽可能。
所以吳泰控制不住了,他要是強行制止流民大軍劫掠,說不定就得在軍中暴斃而亡了,他的人還是太少啊。
“是啊,回清平縣吧”
吳泰搖搖頭,他也想回去了,另外他還要聯系一下堂主,看看後一步的計劃,也想知道其他地區的白蓮教如何了,若是進展不順,他可要想辦法溜走了,因爲白蓮教的戰略目的已經達到了,整個江州都被搞亂了。
········
“少爺,你看,是流民大軍的後勤車隊”
在一個滿地都是白霜的早晨,陳二寶急忙對陳玄說道,在城牆上眺望,可以看見遠處有一支車隊到來,是從縣裏來的,想必載的都是糧食等物資。
“流民營地那邊什麽反應”
“沒反應,少爺,要不是晚上還有火光,我都覺得他們都死光了”
陳二寶說道,自從吳泰帶人去攻打其他村鎮之後,富平鎮沒有主動出擊一次,流民大軍也是如此。
雙方就這樣幹耗着,對峙着,起初幾天,流民大軍裏還有人不斷的監視富平鎮,甚至偶爾還能看見他們操練的場景。
可随着天氣一冷,對方什麽反應都沒有了,甚至白天都是靜悄悄的,好像人都死了一樣。
“你帶人監視流民營地,我帶人去截殺他們的後勤車隊”
陳玄想來之後說道,人選他已經挑好了,這幾天也一直在訓練,一直在準備着。
陳玄帶上了準備妥當的五十人,從富平鎮的另一頭悄悄的用繩索墜下,流民營地毫無反應,此時正是清晨,非常的冷,估計流民還在窩棚裏躲着,連最基本的布置都沒有了。
“特娘的,我是不是高估流民大軍了,要是我帶人一沖陣,他們就該散了吧”
陳玄在半路上想到,他是不是高估流民的組織度了,把他們當作了訓練有素的軍隊,早知道就不用等這麽久了,早該沖陣的。
陳玄來到官道上,就看見了一支人數衆多的車隊,有牛車馬車四十多輛,護送的流民一百多人,都有刀劍在手上,估摸着還是流民的精銳。
“嗖,嗖·····”
八個弓箭手開始急射,在最短的時間内,每人都射出了十支箭。
流民車隊驟然受到襲擊,受傷的人在慘叫,沒受傷的人在慌忙的大叫,車隊徹底亂掉了,而此時,陳玄已經帶人殺到了。
“噗”
“噗”
十幾個冷靜的流民還想着抵抗,卻被陳玄輕松殺死,哪怕是其中幾個是武者也是一樣。
“不要追,讓他們去報信,我們整隊”
一百多人的護送隊伍,隻死了二三十人就徹底崩潰,有人逃向了流民營地,有人向縣城逃去。
陳玄組織手下追殺,前提是讓他們整隊。
“少爺,隊伍整好了”
很快,五十人的隊伍整好了。
前方十人,扛着木盾牌,縫隙中還架着長槍,左右以及後面則是拿到刀劍的。
“向前推進,目标,流民營地”
陳玄說道,他指揮着五十人的隊伍,向流民營地推進。
他們速度不快,走百米左右就要停下整頓一下,他們訓練的時間太短了,沒能達到陳玄心目中的标準,要不然就算是走幾裏路也不能亂了隊形。
流民營地躁動起來了,有人看見了推進的陳玄等人,急匆匆的喊人出戰。
“都特娘的别看了,少爺有令,出擊”
圍牆這邊,陳大力已經組織好人馬了,陳玄一開始的命令是,陳玄他們去奪取後勤車隊,然後逼流民大軍出戰,然後他們也跟着出戰,前後夾擊的。
但是流民大軍的反應太慢了,陳大力卻忍不住了,讓人打開了富平鎮的大門,也要出擊。
“刺,刺,刺····”
終于,陳玄的人馬和流民人馬相撞在一起,在陳玄的呼喝之中,二十把長槍不斷的突刺,他們這一個動作練了十幾天了,十分的熟練,而眼前的流民,成批的倒下。
“給我死”
有個身材極爲高大的流民,手上也有一把盾牌,擋住了長槍突刺,随後一刀斬碎一個盾牌,大吼着要沖進來。
“砰”
下一刻,陳玄出現,一拳砸在那人的盾牌上,盾牌破裂,那人踉跄的摔倒,其餘人順勢用長槍突刺,将他刺成了血葫蘆。
“将軍死了,将軍死了”
陳玄不知道他剛剛殺的是流民大軍留守在富平鎮的最高首領,他隻看見流民大軍崩潰了。
“大隊解散,組成小隊,随我殺”
陳玄大吼一聲,五十人的隊伍,迅速變成了十個小隊,向前殺去。
陳玄則是一馬當先,自己先沖了進去。
流民營地的慘狀比陳玄想象中的還要厲害,裏面強壯的流民幾乎沒有,大部分人都是面黃肌瘦,身上沒有禦寒的衣服,起碼一半人連武器都擡不起來,看見陳玄等人,隻會尖叫逃跑。
流民大軍敗了,一兩萬人的流民大軍在陳大力帶着兩三百人沖出來的時候徹底敗了,如同兔子一樣到處跑,赢得十分的輕松。
半天後,陳玄看着被俘虜的數千個流民,感覺到了頭疼,這下怎麽辦,壓力可都在他身上了,這幾千人總不能坑殺吧。
坑殺,隻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陳玄以前在曆史上看見,沒有任何的感觸,可現在,是幾千人就在他眼前,幾千雙眼睛,全都在盯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