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吳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最得意的山羊胡沒了,被燒了,頭發也被燎了一小半,臉上同樣是烏漆嘛黑的。
至于流民大軍,更慘,到處都是被燒傷的人,空氣中還彌漫着肉燒焦的味道,讓人作嘔。
吳泰的心中還是很懵逼的,他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行軍打仗,安營紮寨,那也是按照白蓮教在北境的經驗布置的啊,甚至他故意在距離圍牆百丈左右的地方安營紮寨的,就是爲了給敵人機會夜襲,他還準備了伏兵呢。
這一招白蓮教也是屢試不爽,曾經多次借助這一招打破了敵人的堡寨。
可今天是怎麽了,敵人的投石機怎麽能打這麽遠,投石機不是隻有五六十丈的距離嗎,爲什麽富平鎮的投石機能打這麽遠?
“聖使大人”
“情況如何”
“很不好,暫時清點了一下,最少少了一萬人以上”
“啊,被燒死這麽多?”
吳泰有些崩潰,一場大火,報銷他六分之一的人馬?
“不是,大人,沒燒死這麽多,很多人都跑了,還卷走了很多後勤營地的物資”
“什麽,有人敢逃跑?”
吳泰大怒道,身邊的人不敢回答。
要不然瞧瞧您老做的什麽事情?把大部分流民當作炮灰,又用區别化對待,很多人都是沖着跟随吳泰能吃飽飯來的,可他們來了之後才發現,普通流民不僅照樣吃不飽,還要被當作炮灰使用,昨晚那麽亂,能不跑嗎?
“聖使大人,昨晚富平鎮沒有夜襲已經是最好的事情了,要是夜襲,我們全都完蛋了”
“你,哎,算了,算了,那些人跑了就跑了吧,糧食吃完了,他們還是要回來的,準備早飯,吃完就攻城吧”
“聖使大人,後勤營也被燒了,我們搶出來的糧食隻有一千石左右,其他的全都被燒了”
心腹小心翼翼的說道,後勤營地的确是被燒了,但他們搶出來的糧食其實不止一千石,具體多少不知道,反正他隻看見很多流民的管理層在往自家帳篷搬東西,他也沒少搬,反正不敢說。
“······”
吳泰差點吐血了,被氣的。
········
一整日,流民大軍沒有攻擊富平鎮。
他們隻是把營地後撤了二裏地,重新安營紮寨,并且傳信回清平縣,又送了一批糧食過來。
等到圍富平鎮的第三日中午,流民大軍才開始攻城。
流民大軍的手段其實就那麽幾招,第一招就是用炮灰背土填壕溝。
投石機,弓箭等遠程手段下,流民的炮灰死傷慘重,可是在他們的督戰隊殘酷鎮壓下,依舊是一波又一波的炮灰沖上來。
“不能讓他們把壕溝填了,你,你,你,帶人跟我下去殺退敵人,陳二寶,用弓箭掩護我們,别浪費箭矢,打敵人的武者”
陳玄急了,點了三個武功高一些的武者,讓他們各自帶幾個人跟着陳玄下去。
其實這也是顯示了陳玄守城經驗的匮乏,若是經驗豐富的将領,是不會隻留壕溝和圍牆這一個防線的,一定會在圍牆外駐紮一隊人馬,和圍牆形成犄角之勢,并且在弓箭手的射程範圍之内,以此來阻擊敵人的填埋壕溝行動。
守城,從來都是一個立體的工程,若是隻依靠圍牆,城牆,那就是傻瓜蛋。
所以現在也隻能評價一句,菜雞互啄。
陳玄帶了二十個武功高的武者,用繩索墜下圍牆,立即向壕溝的另一側殺去了。
“噗,噗····”
陳玄拿着刀大肆的砍殺,這些不知道多久沒吃飽飯的流民,根本不是這些武者的對手,一連數波,都被陳玄等人殺退。
“少爺,小心,敵人的精銳殺來了”
很快,吳泰就把精銳調上來了,目标是陳玄這二十人。
流民大軍是不是精銳,一眼可以看出,那就是看其武器裝備,若是手上拿着的是刀劍,那就是骨幹無疑,若是再配上皮甲,那就是妥妥的精銳心腹。
“破鋒八刀”
陳玄絲毫不懼,這裏可是他的主場,怕個屁,立即揮刀迎了上去。
陳玄這一次不準備做石灰戰神了,這終究是不入流的下三路手段,陳玄要真正的正面擊殺對手,這樣才能提升士氣。
“噗”
“嗖”
“噗”
陳玄搜羅了整個富平鎮,一共找出了三十多個會射箭的,不過達到專業射手水平的,隻有七八個人,更坑的是,陳玄搜遍了富平鎮,也隻找到了二十張弓箭。
現在二十張弓箭全都在掩護陳玄一人,誰讓掌控弓箭手的是陳氏的護衛陳二寶呢。
所以最直接的結果是,陳玄還沒怎麽發揮實力内,圍攻他的武者就被射成了刺猬,陳玄極爲輕松的解決了他們。
武者死傷多人,很快就退去了,白蓮教的精銳,其實也就比烏合之衆強一些,根本無法承受高烈度的戰争,無法承受太多的傷亡。
吳泰氣急敗壞,跳腳大罵,可那些武者怎麽也不願意沖了,吳泰隻能繼續命令炮灰沖,畢竟這種老營骨幹,死了就太可惜了,可沒多少人呢。
陳玄殺退了一批又一批的炮灰,壕溝前的屍體都堆積如山了,陳玄等人也力竭了,隻能帶着一些刀劍作爲戰利品快速的撤走。
流民大軍用兩天的時間填平了一段壕溝,這比他們攻打清平縣還難,清平縣的壕溝,他們也隻用了一天不到而已。
緊接着就是殘酷的蟻附攻城戰術,非常的殘酷。
流民大軍還是沒有大型的攻城器械,隻有雲梯等簡單的東西,而富平鎮準備妥當,石塊,橫木,箭矢不說,就連金汁也用上了,十分的陰毒。
到了天黑,流民大軍退回營地,等到第二天天亮之後,吳泰驚呆了。
因爲一夜之間,他們填平的壕溝又給挖通了。
“廢物,廢物,晚上不是安排了人監視嗎,他們挖通了壕溝你們怎麽不知道?”
吳泰對着身邊的人大罵,人呢,監視的人是幹什麽吃的。
一群人低下頭不敢說話,尤其是作爲監視的武者。
他們心裏也是苦啊,他們真的留下來監視了,可富平鎮的弓箭手把他們當作靶子射啊,他們隻能一退再退,退到了近百丈的距離,他們是安全了,可聽不見對方的動靜了啊。
一天的攻城,流民大軍終于再一次填了一段壕溝,可又到了晚上。
這一晚,吳泰準備了大量的精銳,就等着富平鎮派人挖通壕溝,那他就準備來一個突襲,把這些人全都留下,總不能一個坑踩兩遍吧。
到了深夜,富平鎮的圍牆果然墜下數十人,準備把壕溝挖通。
“轟,轟····”
可沒一會兒,富平鎮的投石機發威了,轟在人群之中,上百斤的石塊砸下來,幾乎無人頂得住。
“哈哈····”
看着崩潰的流民大軍,圍牆上的富平鎮百姓大笑。
吳泰又一次差點吐血,他試過和富平鎮的投石機對轟,可壓根不是對手,射程差太多了。
他還準備了一隊弓箭手,但也沒赢,流民大軍的弓箭手素質完全和富平鎮沒得比。
吳泰有些忍不住了,白蓮教的經驗怎麽在這沒用了呢,到底是怎麽回事?
“聖使大人,不能再打了,下面的炮灰不肯去了,打死好多人都不肯去了”
又是一個天亮,吳泰氣急敗壞,準備強攻,可這時候手下來報,富平鎮太難打了,他們怕了,怎麽打都不肯去,甚至殺了一些人都沒用。
連續幾天的攻城,不算那場火燒聯營,死在富平鎮圍牆下的流民也最少幾千人,他們實在是怕了。
吳泰有些下不來台,準備不顧一切的強攻,此時有人給吳泰獻計,說是耗在富平鎮沒有意義,不如派人去圍攻其他鎮子,清平縣的鎮子還有好幾個呢,總不能個個都這麽厲害,他們還是要捏軟柿子的。
吳泰覺得十分有道理,當即準備帶走一半的人去圍攻其他鎮子,等到席卷其他所有村鎮,他又能裹挾上萬人,到時候再調頭回來打這硬骨頭富平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