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首領劉石頭跪在陳禮面前,把田頭莊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說了。
劉石頭就是建議吳泰攻打河口鎮的那個流民首領,當然,話是陳玄教的。
陳玄先是抓了劉石頭的家人,然後用五百斤糧食作爲條件,讓劉石頭建議吳泰攻打河口鎮,避免吳泰把矛頭對準了富平鎮。
“下去領糧食吧”
陳禮擺擺手,劉石頭急忙跪謝,在管家的帶領下離開。
“玄兒,你做得很好”
陳禮歎口氣,随後看向陳玄的目光充滿了欣慰,陳玄這兩年的變化他看在眼裏,真的像是脫胎換骨一樣。
“父親,田頭莊的吳泰是白蓮教的人,白蓮教要起義,絕不止搶一點糧食這麽簡單,我覺得他下一步的目标是縣城,然後是整個清平縣,甚至是整個河東府或者江州,白蓮教可不止吳泰一人”
“是啊,這也是爲父擔憂的地方”
“父親,要阻止他們”
陳玄說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整個清平縣都淪陷了,富平鎮也逃不掉。
“怎麽阻止啊”
陳禮說道,别看他現在表面鎮定,其實心裏早就慌得一批了。
别看他平時厲害又冷靜,那是因爲平時處理的都是小事情,現在可是處理亂黨啊,他隻是一個聰明一點的鄉村地主啊,可再聰明也不過是一個地主而已。
“······”
見陳禮沒了主意,陳玄也是一愣。
這種事情他也不懂啊,一年多前他還是一個大學牲啊,這一年多也是埋頭練武而已啊。
“玄兒,你說這個事情告訴河口鎮怎麽樣”
“不行,爹,我們沒證據,人家不會信的,就算是信了,一旦這事外洩,白蓮教肯定是要找我們報仇的,這是要害死一家人啊”
“對,對,對,爹糊塗了,不能說”
“爹,不如這樣,你想辦法把這個事情告訴舅舅他們一家人,河東李氏,比我們陳家厲害得多,說不定他們會有辦法,至于我們自己,則是先保護好富平鎮,保護好陳家再說”
“玄兒,你說得對,就這麽辦,你說要怎麽做,爲父支持你”
聽見陳玄的話,陳禮忽然覺得似乎是靠譜一些,急忙表示支持。
“父親,第一步就是囤積物資,不僅是糧食,其他的物資也要多囤一些,總之要做好被流民長期圍困的準備。
第二步就是積極應對,上一次從縣城拉回來了一萬斤的好鐵,讓人把這些鐵都打造成兵器,刀槍劍戟什麽的都造一些,工匠不夠就去流民那邊招,他們之中不乏工匠。
第三步就是聯寨自保,父親以富平鎮的名義,聯絡諸多鎮子,相互支援,相互呼應,最好是做一些烽火台之類的,理由就是流民日漸增多,匪患也多了”
陳玄立即說出了三個準備,以陳玄現在的水平,暫時也隻能想到這些了,冷靜下來的陳禮立即就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全都采納進去了。
·······
又是幾天過去,清平縣的秋收開始。
秋收和夏收一樣的繁忙,而這一次,本地居民更加的小心。
因爲流民已經餓怕了,哪怕他們再警告,也有人一直偷糧食。
各家地主的護衛全都撒出去,在保護糧食,不斷的在外面巡邏,其實跟團練沒什麽區别了。
期間鬧出的沖突也數不勝數,大部分都是因爲糧食鬧的。
對此陳玄再出一計,那就是以工代赈,現在公共工程是沒有,但是秋收需要巨大的勞動力,就是請流民收割糧食。
“包吃兩頓,一頓幹一頓稀,再加一天一斤糧,有沒有幹”
陳玄帶隊來到流民營地之中,開出了工錢,頓時營地就炸開了鍋,不知道多少流民踴躍報名。
陳玄隻要青壯年,點了很多人,這些錢都是陳氏出的,無需佃戶出資,而陳氏麾下的佃戶,則是半武裝狀态,全都成爲了監工和保護者。
把收割糧食的主力全都換成流民,需要極大的魄力,因爲鄉村地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摳門,陳氏能這麽做,除了陳玄力排衆議之外,那也是陳氏富了好幾代,比一般的鄉村地主富裕得多。
自此之後,陳氏的秋收十分順利,可其他地主的就沒有那麽順利了,極大的加劇了地主以及本地居民和流民的矛盾,雙方勢如水火。
秋收的時間大概是十幾天,陳玄招攬了流民之後就沒有再出門了,而是在鎮子裏陪着鐵匠打造刀劍。
富平鎮原本有三家鐵匠鋪,但隻有一家是陳氏族人,平時也夠用,可現在顯然是不夠的,陳玄又從流民之中招攬了五家,全都是拖家帶口的那種,單身的可不敢用。
流民之中的手藝人其實不少,各種種類的工匠都有,他們平時就是在各種打短工,還活的下去,現在陳氏願意出高價招攬他們,自然是不會拒絕。
“叮,叮,叮····”
鐵匠鋪裏叮叮當當的忙個不停,陳玄看着這些師傅打鐵,也是充滿了興趣。
陳玄本想讓這些鐵匠給他打造一套鐵甲的,可這些人都不會,打造盔甲屬于高級技術活,他們隻是普通鐵匠而已。
陳玄隻好作罷,後來他又想着學習打鐵,可那些鐵匠也死活不肯教,一提就給你下跪,說這是他們安身立命的家夥,氣得陳玄隻好離開了鐵匠鋪,不管那麽多了,隻要他們把刀劍打造出來就行了。
陳玄給他們定的是計件工資,給他們下訂單,提供原材料和工具,打造一件刀劍多少錢,這些鐵匠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一樣,比九九六的社畜還努力。
“二寶,弓箭和箭矢造了多少”
陳玄找到護衛陳二寶,陳二寶是弓箭手,也是匠人,弓箭和箭矢他都會打造。
“箭矢新造了一百支,弓箭沒那麽快,一把好弓要·····”
陳二寶滔滔不絕的說着弓箭的制作過程,非常的麻煩,一把好弓如果從原材料上開始準備,得三四年的時間,原材料準備好了,倒是很快,十幾天足以,所以這麽些天來,陳二寶隻制作好了一把弓箭。
“箭矢多準備一些,你能造多少是多少,弓弦也多鞣制一些”
“少爺,做這麽多做什麽啊,現在完全夠用啊”
“你别管,讓你做就做,明天開始,抽一個時辰時間教我射箭”
陳玄說道,随後他自己拿着一把弓和一袋子箭矢離開了,來到練武場練箭術。
“技多不壓身,希望這些技能都用不上”
陳玄搖搖頭,他現在也是很忙碌,練武天天都要練,還要練箭術。
而且陳禮對他越來越滿意的後果就是對他越來越信任,開始把家中的事情陸續交給陳玄了,這讓陳玄每天都是忙得腳不沾地的。
陳玄本是不想理會這些俗事的,要提升武道修爲,是要花很多時間和精力,最好就是脫産練武,可看着陳禮的背影,陳玄心軟了。
陳玄是一個孝順的人,他很清楚,陳禮一個人支撐起一個家族是有多麽的艱難,現在他不是小孩子了,也該爲陳禮分擔一些壓力了。
忙忙碌碌之中,秋收結束了,陳家的糧食全都搬回了富平鎮,各種物資也囤積了不少,陳禮也和富平鎮的諸多地主取得了聯絡,他們都同意了守望相助的協議,但到時候有多少人會認真執行就不知道了。
秋收結束之後,陳玄沒有馬上等來流民的造反,等來的是縣衙裏的稅吏,這種大災之年,官府沒有一丁點的赈災措施,反倒是加了三成的賦稅,簡直是官逼民反,所以官府心中也是有逼數的。
這一次官府下鄉收稅,不僅派出了縣裏的壯班和捕快,還把壓力給到了陳禮這種士紳身上,揚言不管這些士紳用什麽手段,都必須要把稅收齊,今年不允許欠稅了,如果做不到,官府會取消很多對士紳的優待。
衆多士紳自然是不願意看見這種情況發生,配合稅吏,殘酷催稅,頓時間清平縣就鬧了一個雞飛狗跳,剛剛得到秋收喜悅的百姓又進入到了水深火熱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