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中都有無法言說的傷痛,不要放大心中的痛苦,所謂的痛苦都會跟着時間消失的。”千羽寒替袁莞該蓋還被子,俯首對着她的眼睛眯了眯,眸光清亮如星子,輕聲道:“好好地睡一覺吧!等睡醒了,天亮了,一切就都過去了!”
袁莞緩緩地閉上淚目,眼角的淚珠緩緩地沿着臉頰滾落下來,落入了枕邊。
“姑娘,謝謝你!真的太感謝你了!”袁夫人聲淚俱下,哭得嗓子都喑啞了,整個人憔悴地好似瞬間老了幾歲。
“袁夫人,心病還須心藥醫。等她醒了,還是要好好勸勸,不要再做傻事了。我不可能永遠都守在你們身邊。”千羽寒伸手摸了摸懷中的火夕,望着這深宅大院裏頭的萬紫千紅,心頭卻好似被什麽給蒙住了似的,很不好受。
“如果我能代替她痛,該有多好!”袁夫人淚眼婆娑地望着黑沉沉的天,手中的佛珠不住地轉着,忽然跪在千羽寒的面前苦苦哀求道:“姑娘,求求你再多待些時日,等莞兒的情緒穩定了再走,求求你了!老爺他不肯讓外人替莞兒醫治,甚至連好的傷藥都不肯給,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求求你留下來,留下來救救我們……”
站在一旁的秋菊也趕緊跪在地上,朝着千羽寒一陣磕頭,“姑娘,你菩薩心腸,一定要答應我們家夫人。秋菊給您做牛做馬,都心甘情願。”
“趕緊起來!别拜了……”千羽寒纖眉緊蹙,沉聲道:“我有點急事要去處理,先把傷藥留在這裏,過幾日再回來看夫人和小姐。”
“好!謝謝姑娘!”袁夫人不住地抹眼淚,“等過些日子宮裏的人來了就不用在這麽麻煩姑娘了,對不住,給你添麻煩了。”
“夫人,老爺來了!”門外的小丫鬟急匆匆地跑進來禀報道。
秋菊扶着抽泣着的袁夫人從地上起身,眼睜睜地看着袁老爺怒氣沖天地從門外進來,一腳狠狠地踹在了袁夫人的胸口,怒聲罵道:“你這個賤人,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嗎?”
“老爺……”秋菊吓得渾身顫抖不已,死死地抓着袁夫人不放手。
袁老爺蹲下身子,居高臨下,面目可憎地死死瞪着袁夫人,一手死死地抓着她胸口的衣襟,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她素白的臉上,“誰允許你把那個孽障帶回府的?”
“她不是孽障,她是你的親生女兒?”袁夫人伸手捂着火辣辣的臉怒吼道。
“我可沒有這種女兒!”袁老爺嘴角陰鸷地一勾,冷聲喝道,“真是丢人現眼!我們袁家可是……”
“你們袁家……呵呵……要是沒有我……哪裏來的袁家的今天!”袁夫人忽然從地上坐起來,眸光狠厲決絕,冷聲笑道:“要不是如妃娘娘和可陽王府,哪裏來的袁家的今天?袁志遠,你這個過河拆橋的卑鄙小人!你根本就不配做莞兒的父親!”
“賤人!”袁志遠被袁夫人如此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頓覺面上無光,惱羞成怒,氣得抓起袁夫人的頭就狠狠地朝着堅硬冰冷的地面上撞去。
“砰!”袁夫人的額頭被撞得留下了鮮血,額頭腫的老高,嘴巴裏噴出一口血,接着鼻子裏面也全是血流了下來,滿臉都是血迹斑斑,她狠狠地将手指劃向了袁老爺的臉上,發狂似的亂抓起來。
“夫人!”秋菊吓得不清,趕緊去勸架,可是被袁老爺一把奮力推開,摔倒在了地上。
“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袁夫人滿臉是血污,嘴角勾起一抹絕望的笑,看起來很是滲人,有一種來自地獄催命般的悚然之感。
“怎麽,你以爲我不敢?”袁志遠再次狠狠地将袁夫人的腦袋砸向了地面,這力道見簡直能把腦袋給嗑碎了。
“住手!”千羽寒氣得不清,對于這種家暴的渣男實在是太讓人氣憤了,她淩空一掌出,狠狠打在了袁志遠的胸口,疼得他吐出了一口血,吓得冷汗直冒。
“你是什麽人,敢在我袁府撒野?”袁志遠沒想到這個柔弱的不起眼的女人竟然深藏不露。
“一邊吃着軟飯,一邊打着老婆,還自稱什麽書香門第,真是不要臉!”千羽寒毫不留情地譏諷道,“我們可陽王府的人從來都不是好欺負的,你今天的所作所爲我會一字不漏地告訴王爺的。”
袁志遠沒想到竟然還有一個可陽王府的人在,吓得臉色煞白,連忙變臉賠笑道:“誤會!都是誤會!”
“還不快滾!”千羽寒伸手扶起袁夫人,替她查看了傷口,用止血的藥膏抹在了額頭的傷口上,“真是垃圾中的戰鬥機!”
“袁夫人,你沒事吧?”千羽寒将袁夫人安置好,不禁感歎着豪門大院裏面實在也不是那麽好過的日子。
“姑娘,我沒事,你趕緊去忙自己的事吧!”袁夫人鼻青臉腫地從手上拿下一個黃金镯子遞給千羽寒,“多謝你出手相救,謝謝!”
千羽寒将金镯子放在了袁夫人的枕頭下方,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夫人您保重,告辭!”
*
淩風閣。
“主上,淩風閣閣主及其家人都在廳裏,靜候您的處置。”小成邀功似的跟在千羽寒的身後,面露得意之色,圓滑世故之中不在是當年那個任人欺淩的弱小少年。
千羽寒的臉上帶着一張深藍色的孔雀羽面具,一雙如同深空般純淨的眸子透着幾絲寒意,眼光潋滟,眸色幽深如海,“我知道,下去吧!”
“是!”小成恭敬地退了下去,眼中狐疑,主上究竟是何用意。縱然精明如他,也看不出這次的用意。當年的那個少女和現在的主上真的不再是同一個人了,她的睿智,聰慧,果敢,大氣,都一一展現在所有人面前,發光發亮,讓所有人都不得不暗中敬佩。
推開大門,老老少少一堆的人盤腿坐在地上,眼中帶着毅然赴死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