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籬落看到千羽寒看着那孩子凄怆悲楚的神色,也猜到了幾分,定是這個孩子的母親已經遭到了不測。
襁褓中的嬰兒忽然抽搐一下,似乎是被什麽吓了一下,随即睜開雙眼,嗷嗷大哭。
玉籬落見狀無奈道:“應該是肚子餓了,我出去找些奶來。”
“這三更半夜的你去哪裏找奶娘?塵飛揚都出去找過了。”碧玺見狀不由地問道,畢竟這個時辰了點着燈不睡覺的人家恐怕都屈指可數了。
“哎……”玉籬落不由地長歎一口氣,溫顔和煦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碧玺的腦袋,轉身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加了一句:“好好照顧孩子。”
碧玺臉色一陣羞紅,這個樣子怎麽好像孩子是他們倆生的。
不過,這個孩子也太難哄了吧,隻有不停地抱在懷裏輕晃,他才會安穩地睡一會。隻要一放床榻上,他就睜開眼一陣猛哭,讓她這個麽毫無經驗的黃花大閨女着實有些爲難了。
果不其然,一會兒這孩子洪亮的哭聲就響徹了整個景麗客棧。
正撐着身子靠在桌案上昏昏欲睡的袁莞和塵飛揚被這一陣哭聲驚醒,趕忙起來查看。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哭了,要是引來的外面的人可怎麽辦?”塵飛揚口中外面的人無非就是焚屍場裏面搜索的人。這地方雖然是寒王的地界,可是這焚屍場關押的都是患有疫病之人,直接由皇帝管轄,所以那些人恐怕也不會賣他面子。
不管這孩子患病與否,隻要他的母親患有鼠疫,那麽他也肯定難逃一劫。
“趕緊捂住他的嘴别讓他引來人!”袁莞作勢要去捂孩子的嘴。
“喂,你要悶死他!”塵飛揚無語地反駁道,“隻怕到時候人還沒别引來,倒是先被你給活活悶死了!”
“塵飛揚,你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袁莞沒好氣地罵道。
兩人還沒劍拔弩張地開戰,大門外響起了砰砰砰地敲門聲。
“誰啊?”袁莞小心地問詢。
“三更半夜的吵死人了!”有人怨氣十足地聲音從門外響起。
“孩子餓了就趕緊喂點奶,怎麽做人家爹娘的!”有女聲複合道。
“就是啊,這半夜三更的真是擾人清夢。”一人跟着打了個哈欠,“該不會是人販子吧?半夜不知從哪裏偷了個孩子……”
“對啊!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有人複合着,門外響起了一陣交投接耳的議論聲。
果然是出了亂子,塵飛揚聽到外面這些風言風語的揣測急的直跺腳,這個可怎麽辦,萬一有人報官驚動了府衙,在一查這孩子的身世恐怕就保不住了。
“砰”
“砰”
“砰”
外面敲打着大門的聲音更響了,此起彼伏,竟然沒來由讓人生出一種群情激奮的感覺。
塵飛揚硬着頭皮打開了門,看到屋外圍着一群看戲之人,再加上掌櫃的和店小二,目測也有二三十人,應該都是這裏上上下下住店之人。
“你們住店的時候分明沒有這個孩子啊?”掌櫃的大着膽子首先問詢道。
“孩子!我的孩子!”千羽寒虛弱地支起身子激動地對碧玺道。
碧玺連忙将孩子放到千羽寒的枕邊,看她的神色慌張,将孩子抱在懷裏死死地護着,一張蒼白虛弱的臉上帶着獨屬于母親的那份挂念和期盼。
“你是孩子他爹?”掌櫃地抓着塵飛揚的手臂問道。
塵飛揚不由地一驚,随即連忙将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胡說八道些什麽,簡直就是毀本公子的聲譽。
“那這個孩子的爹是誰?”小二不甘心地繼續問道。
“是啊,孩子他爹呢?”有人也跟着發出質疑。
“究竟是不是人販子啊?”有人跟着小聲議論。
“要不先報官讓官府來查?”有人提議道。
其餘的人也随聲附和,畢竟這事兒和他們也沒多大關系,大家都出門在外不想惹事兒。
塵飛揚這會兒一拍腦門暗叫後悔,怎麽剛才就不認了呢!
這下子可怎麽辦?
袁莞惡狠狠地瞪了塵飛揚一眼,這個不長腦子的家夥。
塵飛揚一臉無奈地攤了攤手,他一個沒成親的小夥子,碰到這種問題肯定據實回答,生怕被人誤會,誰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呢!
碧玺站在原地也不知如何作答,這會兒任誰腦子轉的再快也沒辦法去圓這個謊,畢竟這個孩子總不會憑空從天上掉下來,她心中暗暗使勁,大不了就帶着孩子先逃了再說。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焦灼狀态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客棧外傳來,那些人上樓梯的聲音格外清晰,一步一步,越來越近。
碧玺已經做好了報上孩子,從左前方的窗戶,縱身一躍而走的準備,整個人的動作都已經呈慢慢往後仰的姿勢,蓄勢待發。
忽然一道冰寒刺骨的霸氣的質問聲赧然傳前方傳來;“怎麽,本王的孩子你們也想管?”
一水的官兵嘩啦啦地湧了過來,将這客棧的房間外圍得水洩不通,吓得堵在門口瞎嚷嚷的看客和掌櫃小二趕忙退到了一側,這陣仗他們小老百姓可從來沒見過啊!
随後,從轉角樓梯口緩步走上來一人,一襲月白絲綢質地常服,光華流轉,身材高大,挺拔如山,腰間綴着一塊手掌大的祥雲玉佩。明眼人一看就是個不簡單的大人物!
待那大人物走進,但見他冷峻的面部線條,立體的五官,宛如天工雕刻出來的神祗,渾身上下散發着王者的尊貴、霸氣與不可言說的淩厲與冷漠。
在他面前,任誰都會覺得低人一等。
客棧的燈光照亮了他的臉,卻照不進他黝黑深邃的眸子,那深邃的黑好似能吸納世界萬事、萬物。
衆人吓得連連後退,趕忙讓出一條路來。就像是神祗看着腳下塵埃一樣帶着壓迫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