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像你的那個母親一樣。”羅教授繼續說道,語氣愈發嚴厲起來,“倔強、多心、執拗又過分的有自尊心!”這些詞語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刀子,無情地刺向孟憶湄的心窩。
很難想象,如此刻薄的話語竟然會從自己親生父親的口中說出,孟憶湄不禁瞪大了眼睛,滿臉難以置信的神情。她開始懷疑起姐姐之前所說的那些關于父母之間愛情故事的真實性——難道父親和母親真的是一見鍾情嗎?可如今看來,在這段婚姻當中,明明就是父親做錯了事啊!果然,當一個男人變了心之後,曾經的海誓山盟、一心一意都會瞬間化爲烏有,取而代之的隻有無盡的不滿與指責。
“如果羅教授覺得我住在這裏讓你們感到不舒服的話,那麽我可以選擇離開。”孟憶湄強忍着内心的悲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我并不是主動想要住到你們家來的,隻是因爲母親臨終之前的囑托,我才不得不前來麻煩您。”此刻,她心中充滿了懊悔,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當初就不該過于好奇當年所發生的事情,千裏迢迢跑到這裏來尋求所謂的真相。
然而,面對孟憶湄的決定,羅教授卻并沒有絲毫挽留之意。他冷哼一聲道:“夠了!不要再試圖展現你那一份過于頑強的自尊心了。你還沒有成年,能去哪裏呢?”說完,他便轉身離去,隻留下孟憶湄獨自一人站在原地,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孟憶湄站在淩亂不堪的房間裏,滿心懊悔地望着四周,心中不停地問着自己:“我到底來這裏做什麽啊?”那個男人,居然能在母親懷孕期間與其他女人糾纏不清,這樣薄情寡義之人,又怎能期望他對妻子和孩子懷有哪怕絲毫的愧疚之意呢?
她憤憤不平地轉身走向衣櫃,開始迅速而又有條不紊地收拾起屬于自己的物品。每拿起一件衣服、一本書或是一個小物件,腦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姐姐那溫柔親切的面容。此時此刻,姐姐想必尚未返回農場吧。若是自己能搶先一步到家,姐姐見到突然出現的自己,不知是否會被吓得一大跳呢?想到這兒,孟憶湄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然而,就在她全神貫注于整理行李之時,一陣輕微卻清晰可聞的腳步聲忽然從房門口傳來。緊接着,一個略帶責備的聲音響起:“你剛才沒有看到我嗎?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好像沒聽見似的。”
孟憶湄循聲擡頭,是羅太太,她已然換上了一件潔白如雪、繡工精緻的衣服。那衣服上的花紋細膩而優美,仿佛是由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而成。
再往下看,羅太太的腰間松松地系着一根帶子,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她那如瀑布般垂落的長發此刻已被高高挽起,在頭頂盤成了一個端莊秀麗的發髻。這個發型不僅展現出羅太太的優雅氣質,還讓她那白皙而秀氣的脖頸完全暴露在外。
從側面看去,羅太太高挺的鼻梁顯得格外引人注目,仿佛是一座精雕細琢的山峰。她那長長的眼睫毛如同兩把小扇子,輕輕地覆在眼睛上方,微微顫動間散發出一種迷人的魅力。整個人看上去既高貴又莊重,還透着一股典雅的氣息,就像是一幅出自大師手筆的絕美畫作,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由此可見年輕的時候她應該是一個多麽美麗的姑娘,自己的母親也很美,但是,母親的美是明豔大方,有攻擊性的美,而她是另外一種美麗,像水,像花兒一樣柔弱,如果這個女人不是搶走自己父親的“壞女人”,她大概也會不由自主的心生憐惜吧。
方才孟憶湄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之中,确實未曾留意到有人在呼喚自己。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連忙說道:“真是不好意思,羅太太,我剛剛想得太入神了,所以沒聽到您叫我。”
盡管心中對羅太太并無太多好感,但自幼所受的良好教養使得孟憶湄始終保持着應有的禮貌和尊重。更何況,大家都知道羅太太患有疾病,情緒容易激動,萬一一不小心惹得她病情發作,那就不好收場了。
此時,羅太太的視線越過孟憶湄,落在了那張已經打開的行李箱以及那些收拾到一半的衣物上。她微微皺了皺眉,語氣中帶着些許驚訝問道:“你這是……打算要離開了嗎?”
“沒錯,我确實準備走了,因爲我深深感覺到此處并非我的容身之所,也不會有人真心接納我。”孟憶湄一臉坦誠地說道。其實,自從母親帶着自己決然離去那一刻起,這個家便已不再有屬于她的一席之地。如今她又何苦回來遭這份罪、碰一鼻子灰呢?即便知曉了當年那些事的真相,那又能怎樣呢?正如姐姐所言,母親當年那份過度泛濫的善心,最終換來的何嘗不是咎由自取?
“你居然要走,怎麽可以這樣?你曾經明明說過,我就是你的小妹妹,你會一直呵護照顧我的啊!你還講過,我是你的小妹,你會照料我一生一世......”江雅築眼神迷茫,原本就單薄孱弱的身軀此刻更是微微顫抖起來。隻見她伸出兩隻纖細的胳膊,死死地揪住孟憶湄不肯松手,那股力量之大簡直與她嬌弱的身形極不相稱。
難道......她把自己誤當成了母親嗎?所以才會突然犯病?想到這兒,孟憶湄心中一驚,忙不疊地大聲喊道:“快松開我!求求你趕緊放手吧!羅太太,您認錯啦,我的母親早就不在人世了呀!”然而任憑孟憶湄如何拼命掙紮反抗,江雅築依舊緊緊抓着她不放,仿佛陷入了一個無法自拔的執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