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一動。
寂靜的空間當中瞬間浮現出了無數密密麻麻的尖銳鋒刃。
那些鋒刃刹那間就向着她貫穿而去。
噗——
噗——
宛若萬箭穿心。
銀色幻想的身體就像是風中的浮萍一樣,不斷地在暴風驟雨般的攻勢之下飛舞,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她想要掌控那些物質。
但是沒用。
甚至就連她自己身上的物質,此時此刻都仿佛被一股難以言喻的規則,被鎮壓地死死的,讓她無法再進行機械方面的控制和分化。
怎麽會……
這是一種讓人絕望地控制。
剝奪了你全部的戰争潛力,剝奪了所有對物質的控制權,讓你無法制造,無法分裂,無法發揮出機械所能展現出的戰鬥力。
轟——
銀色幻想再次被重重地一擊,橫飛了出去。
林恩雖然不忍,但是他目光閃爍,因爲他必須教會她如何更加出色地動用規則,雖然他知道,這幾乎是一種折磨。
因爲規則之下,萬物皆爲蝼蟻。
如果你掌控不了這股力量。
那你就别想更進一步!
“智械小姐!從這什麽都沒有的領域制造出你需要的物質!制造出隻能由你自己所控制的物質!快!”
轟——
林恩毫不留情,再次給予了她重創。
一次又一次地重擊。
一次又一次地鞭打。
但林恩這一次幾乎是鐵了自己的心。
銀色幻想的身軀幾乎已經是支離破碎,露出了内部那大量的機械結構,至高根源之軀的警報聲,不斷彙報着她全身各處的受損情況。
銀色幻想滿眼不屈。
而也終于就是在林恩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再次而來的那一刻。
她終于是猛地伸出手。
就像是一種拙劣的模仿,一種在生死邊緣的掙紮。
她望着林恩身邊不斷地浮動着的法則編織而成的輪盤,那是代表着至高的創造的法則,也是這物質宇宙本源的最基礎的幾種能夠幹涉萬物存在的法則。
嗡——
那一刻。
林恩的瞳孔瞬間放大。
因爲那無數鋒利的刀刃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
那個機械少女滿眼不屈,她伸着手,一個黯淡的旋轉的輪盤,一點點地在法則的領域中形成。
林恩制造出來的刀刃,一點點地被她所控制。
而在她的身後。
在那沒有任何物質和能量存在的虛無空間中,此時此刻卻是慢慢地懸浮起了一點又一點的光亮。
那是一個又一個不斷憑空出現的原子機械!
林恩怔怔地望着。
那一刻。
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雙眼當中似乎也帶上了那麽一層朦胧的水光。
“就是這樣,智械小姐!”
“你明白的,你不比任何人差,所有的規則都是可以被人爲所掌控的,如果不能,那就不會出現那麽多的神,在那個更加古老的年代,他們不是天生如此,他們也是這樣一點點地和你我一樣爬上來的!”
“來!”
林恩厲聲大喝一聲。
他瞬間沖了過去。
一把抓住漫天懸浮着的一把刀刃,向着銀色幻想沖去。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
铿锵——
銀色幻想緊咬銀牙,猛地向着身後那密密麻麻的光點伸出了手,一把鋒利的劍刃被她從那憑空創造出來的物質當中拔出,彙聚而起。
兩把刀刃重重地撞擊在了一起。
再沒有那漫天科技的戰争兵器,也沒有那發展至頂端的至高機械。
就像人類剛剛誕生出靈智,剛剛學會了觀察這世間萬物,從石塊當中磨銳出第一把冷兵器時的年代,那也是無數智慧生命踏上崛起之路所走出的第一步。
這才是一切的伊始!
那一刻。
金石交擊。
铿锵作響。
在那寂靜的虛空當中,那兩個身影拿着最古老的冷兵器,不斷地碰撞交擊。
刀刃不斷地在撞擊當中崩壞。
就像古老的石刀在斬斷獵物的骨骼時破碎,無法再次使用。
但是沒有人會遺憾。
因爲你已經學會了,你已經學會了如何在自然當中尋找并制造出屬于自己的石刀,而你也将能夠源源不斷地掌握這種技巧和力量,制造出更好的縫紉,制造出更理想的兵器來爲你所用。
咔擦——
咔擦——
不斷地疊代進化,不斷地發展。
直到你手中的鋒刃,再不會因爲你而折斷。
铿锵——
兩把鋒利的刀刃相撞,迸射出了無數的火花,林恩和銀色幻想死死地握着手中的兵器,在那虛空當中相擊。
而時間,也仿佛在這一刻寂靜。
終于。
林恩微笑道:“從走一遍吧,就像你們文明的發展史一樣,這是一條全新的路,但我相信,在這條路上你也一定能夠和你的文明一樣,走出一條輝煌的康莊大道。”
劍刃的嗡鳴聲中,銀色幻想手中的那把刀,已經是能夠接下他的這一擊而不再崩壞。
利用規則。
以一種全新的方法,全新的方式。
從零開始憑空創造出屬于你的兵器。
銀色幻想的手緊握。
她眼中的那個程序慢慢地退卻,她的雙眼當中重新出現了那被她所壓制的情感波動,她也感受到了那湧動在她的周圍的新生的力量。
那是規則。
盡管微弱,就像是風中搖曳的燈火。
盡管這一刻她規則的體現,遠遠無法比拟她利用原子機械在轉瞬間制造出萬物的磅礴景象,但是她知道,這兩者是擁有本質上的區别的。
因爲一個是制造。
而另外一個是……
創造。
铿锵——
林恩收刀,微笑地望着她道:
“而剩下的,就是時間的積累了,但我相信,隻要有足夠的磨練,你隻會變得越來越強,走上一條你父親也望塵莫及的道路。”
銀色幻想沒有說話。
可是也就是在那一刻。
她伸出了手,撲了上去,在那寂靜的虛空中,伸出手抱住了眼前的這個家夥。
林恩一怔。
望着面前這個銀發的機械少女,她也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閉着眼睛,緊緊地将他抱緊,那一刻就仿佛那些從古早以來的隔閡,也終于是在這一刻徹底地煙消雲散。
不再是那位指揮官姐姐,不再是那對過去那個欺騙的身影所放不下的眷戀。
“謝謝。”
她和他說。
林恩的眼角也終于露出了一抹溫柔。
他終于也伸出了手,将懷裏的銀色幻想抱緊,眼中露出了一絲追憶和一絲緬懷。
“我們之間,還需要感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