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而肅殺。
将軍緩緩地握住了劍鞘,這已是他飛升之後僅剩不多的還保留着的過去的習慣,在那漫無目的在黑暗宇宙遠征的無盡歲月當中,這把從古老的奴役時代就保存下來的劍刃,陪着他度過了無數的歲月。
學者的機械臂當中當中的槍口,也緩緩地進入了待發的狀态。
對峙進行着。
但就在下一刻。
嘩——
學者那佝偻的身軀猛地在一股未知的力量的控制之下懸浮了起來,他的身體痙攣着,那虛無的面孔當中猛地浮現出了一個老人的五官,他的五官當中不斷地向外迸射着尖銳而詭異的光宴,巨大的痛苦和震驚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的機械臂不斷地擺動掙紮着,一顆顆子彈從機械臂當中胡亂地射向四周。
而在他的身後。
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團又一團無規則的如水銀一般的流狀物,但說是水銀,但是上面卻散發出光怪陸離的光影。
它們從背後遏制住了學者的身軀,汩汩地湧入了他那佝偻的身體當中,密密麻麻地侵入他的數據。
整個機械中樞都仿佛籠罩上了一層巨幅的震顫。
直到下一刻。
嗡——
學者的身體猛地收縮,就像是黑洞的坍塌,徹底地消失不見。
而在原地,就像是剛剛從母體當中誕生的赤裸着身體的男人從原地站了起來,他的身體表面散發着耀眼的水銀一般的光澤,渾身上下流淌着未知的粘液,長長的銀發披灑在身後,全身的肌肉發出了異常的機械齧合的聲響。
咔咔咔——
他就像是新生了一樣,一點點地從原地站起,揚起了頭,臉上露出了極度愉悅和貪婪的神情,從那張開的嘴中,依稀能夠看到内部那流淌的金屬逐漸定格而成的人形的結構。
他的雙眼當中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邪性,快感而讓人生畏。
“你吃了我一個兄弟——”
将軍冰冷道。
那個銀發男人活動着自己的脖頸,發出咯咯的肌肉的聲響,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邪性的表情,道:
“沒有我你什麽都做不成,将軍,我也隻不過是收回了我應得的報酬,,如果沒有的話,你們當初有什麽能力墜入這個地方?當然,我并不在意你們的背信棄義。”
将軍的目光從他的身上收了回來,道:
“和你們合作是危險的——萬機之神正是發現了這一點——才選擇将你鎮壓——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說我們的抉擇是正确的——即便是你也沒辦法透過那片色彩和你的本體建立聯絡——”
那個赤裸的男人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邪意的弧度,道:
“是的,但你們的算計在我的預料之中,我也知道,你們遲早有一天會再次選擇和我合作,畢竟沒有我們,你們又怎麽會有現在的成就,嗯?”
将軍面無表情。
但他不否認。
如果不是他破解這裏的遺産,重新得回了這段記憶,他也不會選擇這麽做。
曆史永遠隻會講述光輝的一面,但隻有他們知道,他們到底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擊敗了那個神級的文明,即便現在在他們看來,那個文明也不過如此,但至少在當時,那是他們絕對難以戰勝的強敵。
“說吧。”
那個男人緩緩道:
“想要我們幫你做什麽?當然,必須要在我的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内,像帶你們離開這座地獄,或者戰勝那片災厄這種事情,那你就太爲難我了。”
将軍淡漠地俯視着面前的屏幕,道:
“幫我殺了那個林恩和他手下的那兩個根源——把那個子集給我帶回來——作爲報酬——巨像我可以給你——再加上我的一個兄弟——”
那個銀發男人微微扭頭,雙眼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嘴角微翹道:
“這很難吧。”
将軍面無表情道:“那你想要什麽?”
那個銀發男人背靠在屏幕之上,舔舐了一下嘴唇,道:
“我對……那片災厄很感興趣,我的本體應該得到了很多的信息,但是我現在聯系不到,但你知道的,我的每一部分都拒絕不了知識的可口,而對那些最終極的知識,我更是……難以遏制。”
将軍眯眼,道:
“我們對那片災厄所建立的數據庫——不是都已經被你吃了嗎——”
那個銀發男人轉過了頭,雙眼當中仿佛又無盡的欲望,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又透着骨子裏的冷酷無情。
“是啊,但你身上的那個還沒有,很美味,你現在全身都散發着危險的氣息,祂在你的身上留下了印記吧,你瞞着你所有的兄弟擅自接觸了那個你不該接觸的存在,接觸即污染,你早就知道自己被污染的事實。”
“不過我,很想品嘗那份污染。”
……
……
數據網絡的内部。
模因病毒的大爆發造成了整個數據網絡的大變動,猩紅的破碎洪流遍布在視野之内的每一處角落,越靠近病毒爆發的區域,數據網道内受到的影響就越劇烈,甚至很多的網道已經崩壞,被格式成爲了一堆沒有意義的垃圾代碼。
巨大的猩紅背景之下,兩道數據流飛快地沿着破碎的網道一掠而過。
“你是說——她已經得到了你傳達給她的信息——她是故意這麽做的?!”
光宴皺眉,聽着林恩的講述。
離開那個終端之後,她就已經從林恩那裏得到了具體發生在那裏的整個經曆。
林恩捏着單片眼鏡,輕輕道:
“沒錯,除了差一點搭上我之外,她的這個計劃還算順利,她是吃定了那幾個機神在知道她感染了模因病毒之後,肯定不會接觸她的内部數據進行檢測,這也就給她的這次行動創造了機會。”
雖然不知道她還做了哪些細節方面的考量。
但是林恩看一眼就已經明白了這個計劃的大緻情況。
某種意義上來說。
她确實感染了病毒,但感染的隻不過是她分出去的一部分的數據,而她恐怕也早就已經設置好了裝置,在模因病毒在她的體内全面激活之後,再通過分身的一場大爆炸,将這種可怕的病毒在整個數據網絡當中擴散出去。
兵行險招。
但是卻行之有效。
而這個病毒的不穩定性也早就注定,一旦被激活的情況下,那它們真的就能夠化作一股可怕的席卷網絡的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