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過是爲了生存——七千年前我們是爲了避開即将到來的那次巨大危機才主動墜入的這地獄——但是未來的變化超過了我們的計算——主宇宙并沒有迎來毀滅——反而已經有越來越的生靈——加入了那片災厄的大軍——”
那張機械面孔的身軀站了起來,死死地注視着他的領袖,道:
“你接觸了——那片災厄?!”
将軍的表情依舊淡漠,道:“是那片災厄的如今的代行者主動聯系的我——他許諾了我們生存權——未來這座地獄必然會被攻破——而到時候也将再沒有我們的容生之所——與其遭受着不可避免的毀滅——亦不如現在就投身其中——以換我們族群得以延續——”
那張機械面孔罕見地顫動了起來,内部流淌着的數字也在不斷地閃動着動蕩的紅色。
“龍首他們知道嗎?”
将軍擡頭道:
“他們不需要知道——現在隻有你和我——學者——”
那張名爲學者的機械面孔的數字動蕩,沙啞地發出一陣低沉的噪音,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信息,進行着全方位的計算和人格判定。
“這是背叛——領袖——這是背叛——”
将軍猛地回頭,雙眼散發着紅光,道:
“不,這是文明延續的火種。”
學者不再說話。
但其實他早就應該知道,将最高權力給予他們智械文明曾經最激進的第一批遠征者艦隊的領袖,這本就是冒險的,因爲他們離群索居,就算是最後回歸了智械文明的主體,他們在幾千年的慢慢星海遠征中,也已經形成了自己獨有的文化。
爲了生存,這批曾經的遠征者可以舍棄任何的東西。
這種極端确實能夠讓他們的文明在險境當中一次次化險爲夷,但是同樣,這種極端也極有可能将他們拖入到那不見底的深淵。
“交易的内容是什麽?”
學者的聲音變得沙啞而無力。
将軍擡頭,注視着那枚巨大的眼睛的符号啊,道:
“如果我們有能力拘束住那個林恩的話——那片災厄的代行者會進行一次極限規模的施法——隻要進行一次儀式——将【數學魔法】獻祭過去——那我們就會得到我們應得的許諾——”
連帶着整個容器,一起獻祭于主宇宙的那片災厄!
學者的全身震動。
他猛地望向了四維畫面當中的那個立方體,望向那立方體當中的浩瀚星海,望向那個被放逐在其中的人類。
寂靜蔓延。
“我們如何能夠判斷這不是一次虛假的許諾——欺騙——背叛——這種情況屢屢發生——我們如何能夠證明他們的話不爲虛假——”
“領袖——我們判斷不了——”
将軍猛然轉身,那機械的雙眼中隐約地閃過一絲紫黑色的污穢,道:
“但就算如此——對我們也不會有任何的損害不是嗎——将我們在這座地獄最大的敵人放逐——這對我們百利而無一害——他們是敵人——學者——我們要不惜一切手段消滅我們所有的敵人——這是我們智械文明從跨入星空開始就一直所監測的理念——不是嗎?”
學者陷入了沉默。
因爲他無法反駁。
将軍擡頭,道:
“儀式我已經準備好了——讓龍首和滅絕者他們消滅那些入侵者——他們的血——正好能夠成爲這場獻祭最好的驅動品——”
……
……
外界,龐大的六棱體的外部。
滾滾的血霧已經覆蓋了這片戰場的大部分區域,但是他們的彈藥也已經打空了。
按照之前的計劃,林恩他會在救出巨像之腦之後的第一時間回來,打開進入那個奇異世界的傳送門,從而完成這次戰略目标,可是時間飛快地流逝,他們還是沒有看到林恩從那個巨大的六棱形牢籠當中走出來的迹象。
“林恩他到底在幹什麽——他們的機械部隊已經圍上來了——他怎麽還不出來!!”
巫神頭顱緊咬牙關。
可怕的巫術在她的施展之下,成片成片地消滅着不斷從遠空發動進攻的機械戰機和機械人形。
時間不能久留。
血肉瘟疫的擴散雖然霸道,也确實在一定程度上将納米集群風暴阻擋在了外界。
但在機械神教反應過來之後,他們已經是迅速地改變了打發,納米集群風暴全面撤退,阻止了血肉瘟疫的進一步擴散,而在高空之上,那一座座死星蜂巢已經是圍剿了過來,他們改爲動用粒子兵器,對這片區域發起了超視距的地毯式打擊。
轟——
轟——
一道道粒子光束犁地,也将那血肉瘟疫的範圍不斷地壓縮掃盡。
而在遠處,他們已經可以看到,一隻龐大的機械巨龍正在向着這裏飛速而來,而在另外一個方向,一個全身沐浴着火焰的機械身影,也在從火山群的外圍向着這裏飛速前進。
他們已經過來了!
“不行——再不走的話——我們就走不掉了!”
巫神頭顱咬牙,立刻散發出自己的精神力,想要聯系上深入其中的林恩。
但是當她的精神力在深入那座六棱形牢籠的那一刻,卻是瞬間如石沉大海,沒有了任何的蹤迹,就像林恩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她失去了和林恩的聯絡信号。
“怎麽會——”
她驟然轉頭,淩厲地望向了那座龐大的六棱體。
她是親眼看着林恩沖進去的,可是爲什麽會感應不到?
難道說……
她感覺到了不對。
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她的觸手瞬間蔓延而出,嘩啦啦地纏繞住了那座龐大的正在被血肉瘟疫腐蝕的六棱體,她的巫術化作了一道利刃,瞬間向着那座牢籠穿刺了出去。
咔擦——
六棱體外圍的結構瞬間破裂。
可是也就是在她的巫術蔓延進去還不到幾百米的時候,她就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巫術量級迅速地減弱,就像是受到了某種禁锢和篡改,這根源的一擊最終落在那個六棱體内部時,已經是化作了不痛不癢的一次打擊。
有異常!
她幾乎是瞬間确認了林恩他可能已經出現了意外!
這是一個局!
轟隆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