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還沒走啊?”
他就像是早就知道了那些人就在外面等他。
而他就是故意不見。
他走到了甲闆的邊緣,一腳踏在了欄杆之上,在那海洋的波流中,俯望着船下的那些深海的騎士和王獸,嘴角微翹道:
“你們也看到了,我就是這麽的一個人,如果你們想要妄想從我的身上找到一絲你們信仰的那位大君的影子的話,那恐怕就真的要讓你們失望了,他叫林恩,我也叫林恩,但是毫無疑問,我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他玩世不恭,嘴角帶着輕浮的笑容。
甲闆之下。
那些數以千百計的騎士和數隻王獸全都眼露複雜。
他們大部分的人都在林恩殺死弑利亞之後,拜托了她對他們的控制,而那些王獸更是直接受到了他的淨化,這才讓他們重換新生,可以說,如果沒有面前這個男人的力挽狂瀾,那現在整個無盡海,恐怕早已處于了那巨大的動亂當中。
他們沒有因爲林恩所表現出來的那些情況而心存鄙夷和懷疑。
他們沉默着。
然後不知是誰帶頭,他們齊刷刷地向着林恩的方向單膝下跪,給予了他海王殿最高的禮節和敬意。
他們拔出了配劍,刺于地面。
因爲不管他是什麽人。
不管他是個變态蘿莉控,還是一個生活習性有重大問題的人,這都無法抹滅他對整個無盡海所做出的功績,他們大部分的人依然記得他手持三叉戟時的那一刻,他真的像極了大君再世。
無邊的沉默,籠罩了四方上下。
甚至即便是小醜都張開了嘴,怔怔地望着着浩大的一幕,這讓整個海王殿俯首的巨大的榮譽。
林恩歪頭,摸着下巴,笑眯眯道:
“所以,就是來這裏跪我一下的麽?如果是這樣的話,跪也跪過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雖然他曾和那些王獸們并肩作戰。
但是這并不意味着他會加入獄卒的陣營。
因爲不管他們現在如果改變對他的态度,有一個不争的事實都擺在他的面前,他們的那些高層依然高高在上地掌握着他的命運,把他當做一個牽線木偶一樣,一環扣一環地,讓他按照他們有意或者無意構建而出的劇本和道路,逼迫着他往前走。
你永遠不知道在這善意的盡頭是不是惡意。
在這饋贈的盡頭,會不會是深淵。
“是您阻止了叛亂,也是您讓整個無盡海重回正軌。”
一隻王獸肅穆地低頭。
林恩笑眯眯地捏着單片眼鏡,道:“我沒這麽大的功勞!你沒聽到嗎?你們的王騎可是說了,我依然走在正确的軌迹之上,他早就預見了會是這樣的發展,那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如果未來是早就被安排好的話。
那所有的功績都不過是扯淡。
你上台按着劇本演出然後再給你頒個獎,啊~這是多麽美妙的事情啊~我是不是也該振臂高呼,帶着滿腔的榮譽和精神,發表一段催人淚下的獲獎感言呢?
那隻王獸擡頭,道:
“但您拯救了我們是不争的事實,我們也知道您并不是大君,不是我們的王,但是您曾和我們并肩作戰,我們也不知道女主人和王騎殿下他們到底有怎麽樣的計劃,但隻憑您在這場戰争當中拯救了我們這一點……”
他閉上了眼睛,向着林恩深深地叩首。
“您就有資格得到我們的尊敬。”
“不以海王殿,也不以獄卒,隻以我們自己,向您表示我們由衷地敬意。”
那十幾隻曾在弑利亞的控制之下被林恩解救出來的王獸,全都現身在了那漆黑海洋的遠處,遠遠地望着他,并同在那一刻,向着林恩表達了他們發自内心的最深地敬意。
“如若未來與主宇的那片災厄必有一戰,隻要不違背海王殿的宗旨,我們發誓會保您周全。”
“哪怕是天涯海角,我們以命還之!”
【叮!你收獲了熔岩巨獸的友誼!對你的好感度提高至500!】
【叮!你收獲了吞天者的友誼!對你的好感度提高至500!】
【叮!你收獲了萬觸之母的友誼!對你的好感度提高至500!】
叮叮叮叮叮!
伴随着耳邊響起的十幾條系統的提示。
林恩的眼眸中波光湧動。
那活下來的十幾隻王獸,無一例外全部都是他從弑利亞的手中解救出來的那些并肩作戰過的家夥,而那幾隻已經死去的王獸,卻是已經誰也不再記得了,他們永遠地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之上,在概念中被徹底地抹去。
這是忠誠嗎?
不,他們依然效忠于海王殿,是獄卒的一部分。
但他們眼中的肅穆和堅定也并不爲假,以命報命,這也是他們現在的心裏所想。
林恩扭過了頭,額前的劉海遮住了雙眼,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他嘴角微翹道:
“我可不在乎你們的誓言,愛咋咋地,我也可以告訴你們,如果有一天我們成爲了敵人,如果我不得不殺死你們的話,那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現在你們明白我的态度了嗎?”
那些王獸低着頭,叩首着。
“我們明白。”
“但我相信絕對不會有那麽一天,海王殿,絕不會向他們的王動手,哪怕您隻是王的一部分。”
他們再次叩首,目光堅定。
之後。
他們轉身離去。
但毫無疑問,他們在向林恩做出那個誓言之後,那他們就一定會做到,因爲他們不僅是王獸。
也是騎士。
……
看着那些王獸們遠去的背影。
小醜懸浮在了林恩的身邊,瞥了一眼目光遠眺的林恩,道:
“所以,你這也算是意外收獲吧?現在除了康斯坦丁之外,又有十幾個王獸願意幫你,這要是吧他們拉成你的外援,你們黑夜城的規模這可是一下擴充了兩三倍啊!”
林恩捏着單片眼鏡,倒映着他們的身影,擡頭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甯願永遠沒有用到他們的那一天。”
因爲他們毫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他們可以爲了忠誠而輕易地去死,甚至哪怕讓自己化作無序,再無人記得,也在所不惜。
他們太殘酷了。
殘酷到,他根本不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