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停。
羽毛筆潔白的羽毛上也染上了一片大大的污漬。
地獄的力量不敢大規模地對他這個使用者進行反噬,反而将所有的反噬集中在了他手中的那個權柄之上,讓那個權柄出現了巨大的動搖和鏽迹。
林恩怔了怔,道:
“一次涉及到三個根源和一個世界,應該沒事吧。”
……
而在黑暗世界遙遠的某處。
當那個缥缈的女子的身影擡起頭時,目光空洞地望着頭頂那攪動地黑色霧氣,看着那地獄之眼對她的俯視和她感覺到的即将而來的鎮壓。
她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呢喃道:
“林恩,我殺了你……”
……
咔擦——
那空間背面的陰影當中。
巨大的界限也終于在那世界空蕩蕩的核心處轟然閉合,整個血色世界也已經在那靈能的幹涉之下被一切爲二,小半個世界轟然坍塌而下,徹底地被隔絕在了空間的陰影當中。
而當機械神教的巨炮轟落向那邊界時,黑夜城當中的艾雯爵士也終于是睜開了雙眼。
他的拐杖點地。
周圍的空間便如萬花筒一般席卷了開來。
他的身體直接出現在了那條閉合地界限處,目光迎着那轟殺而來的數十道巨炮。
他的手指一挑。
嗡——
那完全可以湮滅數十座地獄城邦的巨炮,就在那麽輕易間被轉移向了四面八方的多個方向,在空間背面炸出了一道道巨大的漣漪和震蕩。
艾雯爵士拄着拐杖,臉上帶着儒雅的微笑,望着機械神教四神的艦隊,道:
“各位,好久不見。”
“我代上一任的靈能飛升者,向你們問好。”
……
黑夜城當中。
泰坦頭顱急不可耐地焦躁地在大殿之外的廣場之等候着,每蠕動一步,都讓在場之内地所有的部隊都心驚膽戰。
他望着黑夜城之外虛無的遠方,巨像,賽博,天使,還有他媳婦,已經是與那機械神教的四神對峙,他更是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坐立不穩。
終于。
他再也忍耐不住地一頭撞入了林恩所在的地下殿堂當中。
長長的卷曲的觸手一把就抓住了林恩,戰意盎然地瘋狂道:
“我呢——老夫呢——你個臭小子難道看不出誰才是黑夜城最強的那個嗎——那四個都去那裏裝(哔——)了——你小子單把老夫我撂在這裏幹什麽?你是不想娶我閨女了嗎?!”
林恩瞪着眼,被卷在半空中,道:
“大哥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就因爲知道大哥你是最強的,所以才安排到最後啊,大哥你不知道,最厲害的那個永遠是最後一個出場嗎?這樣才能顯出大哥您的格局啊!”
泰坦頭焦躁道:
“廢話少說——老子要打十個——!!”
林恩迅速地翻出自己的本本,扶了扶單片眼鏡,道: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嶽父大人,空間背面的這一半就交給艾雯大哥他們了,而接下來就要靠您了,因爲您是唯一一個完全不怕詛咒動亂的根源,所以說……”
他臉上的笑容一咧。
“您來打血肉支配者。”
……
轟隆隆隆隆——
黑暗世界南部的荒野,那龐大的世界終于是與現實空間當中的那廣闊地荒野撞擊在了一起。
而如此龐大的一次撞擊,幾乎堪比火星撞地球。
甚至在那沖撞發生的那一刻。
整個黑暗世界都在同時感受到了那巨大的地震,無數的城邦在地震中搖搖欲墜,感受着這宛如滅世一般的威能。
這一次撞擊。
直接便讓黑暗世界南部的那廣闊的荒野化作了燃燒的廢土。
方圓上萬裏公裏的土地都因此崩裂。
無數低階的生物被付之一炬。
撞擊無法阻止, 但血肉支配者依然在最後的關頭保住了世界最核心處的土地。
而在與這大半個世界一同墜落的另一邊,那裏的地域卻仿佛沒有受到任何的破壞一般,地面浸潤着潮濕與腐朽,在世界墜落地那個關頭,小半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了一片陰暗的迷域中,就像是遊離于現實之外,沒有受到任何的破壞。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一邊是由大碰撞所帶來的燃燒地火雨,而在另一邊,卻是連綿的黑雨,被那黑雨落在身上時,仿佛能讓你感受到無法遏制的巨大的悲傷。
林恩擡起了頭。
龐大的黑夜城依舊懸浮在空間背面的陰影裏,而他已經通過靈能,來到了這撞擊之後地燃燒的荒野。
一把黑傘在他的頭頂撐開。
林恩轉頭望向了身邊的黑弦月,看着她那姣美的容貌,臉上露出了一絲弧度。
“你老師呢?”
黑弦月擡首,望着那奇異的天氣,道:
“她看出了一些不對,因爲如果是她所認識的那位船長出手的話,你摧毀這個世界的行爲不可能這麽順利,但他還是讓你毀了,那隻能說明,他需要你造成一次大規模的死亡。”
林恩摸了摸下巴,側眼道:
“利還是弊?”
黑弦月望着他的眼睛,道:
“如果能借此機會驅逐出去機械神教的話,那絕對利大于弊。”
“因爲就算是我的老師,對那位船長也并不能說得上了解,隻是她曾經有幸見過一次那個船長的力量,他是亡靈的引渡者,那也就說明,他能從死亡中獲得力量。”
嗡——
細雨連綿。
突然間,天空仿佛禁止一般,那些漆黑的雨水就那般停在了半空。
“這是……”
林恩一怔。
一點點地,他看到了那些雨水開始倒流。
那些滲透進入地下的雨水中仿佛倒映出了一張又一張掙紮着的臉,那些密密麻麻的雨水開始向着那片被籠罩在陰域當中的區域彙聚,就像是一聲聲号角,在吸引着這裏所有的亡魂。
隐約地畫面的一閃中。
仿佛現實空間與某種奇異的領域發生了閃爍,仿佛有那麽一瞬間林恩看到了有那麽一艘破敗的幽靈船,航行在了現實與虛幻地交界處。
又像是幻影,又像是真實。
他看到了那一閃地幽靈船的船舵,看到了那個高大的帶着破敗船長帽的……
骷髅!
嘩啦啦啦啦——
無數的虛幻的鎖鏈從那艘船中揮舞而出,捆縛住了一個又一個尖嘯着地靈魂,驅趕着拉入了那個奇異的領域。
甚至有那麽一刻林恩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某種無形之物穿透而過,帶來一陣陣悲傷與冰涼。
但再次睜開眼時,一切卻都沒有。
隻有那倒流的雨水。
“那個死亡之主?!”
林恩眯眼。
他知道,剛才看到的絕對不是幻象。
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那艘船,在航行,在牧魂。
是的,這一次撞擊雖然摧毀了血肉支配者的整個世界,但也同時殺死了無數的血肉神教的信徒,以及這片荒野地下許許多多的生物,因爲就算是再人迹罕至的地方,都絕對有大量的生物存在。
而這全都代表着死亡。
黑弦月閉上了眼睛,咒術在她的身上浮動,道:
“确實不是幻象,應該說,是那個死亡之主的領域,一個我們接觸不到地領域,他現在正在他的領域之内航行,他在享受這無數魂靈的獵殺。”
林恩敲了敲太陽穴道:
“能對付得了嗎?”
黑弦月閉着眼,感受着人偶家那邊的回應,道:
“我老師已經去了,她讓你放心,血肉支配者一定是許諾了某些東西才請出地這位古老存在,如果我老師能弄清楚,那說不定能夠避免他進一步參與到這場紛争中。”
“她讓你放心,讓你安心對付血肉支配者,那位船長地事,教給她。”
嗡——
那片陰雨連綿的區域,地面滿是泥濘。
甚至當人偶家踏入那裏的時候,感受到的是與一線之隔的外界截然不同的陰冷與冰涼,她的眸光閃動,目光穿過了那無數的從外界彙聚而來的黑雨,看到了黑雨中那掙紮狂嘯的魂靈。
而就在那視線的最深處。
她看到了一艘船。
那是一艘已經完全破敗而腐朽的木船,船帆和龍骨都已斷裂,上面更是布滿了青苔和污泥。
她表情平靜。
然後緩緩地踏出了一步。
而就是那一步,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置身于了一片虛幻的甲闆之上,而在兩側的欄杆外,是遍布着詭異光線的虛無的海洋,整艘船在那個詭異的虛幻世界航行着,乘風破浪,驅趕和吞噬着無數的靈魂。
她維持着靈魂的穩定,目光閃爍地望向了那個屹立在甲闆之上的枯朽的身影。
“前輩,好久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