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注視着黑堡上空的那雙眼睛，語氣誠懇道：
“因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您是站在我這邊的，一個多月前我被狩獵的那場戰争中，我很高興有您這樣一位根源能夠爲我下場，就單憑這一點，您都是我們黑夜城永遠的朋友。”
黑堡上空的那雙支離破碎的眼睛并沒有說話。
她的目光審視着林恩。
就像是在看他到底是他，還是另外某種恐怖的僞裝。
“您應該也能猜出我此行前來的目的。”
林恩擡頭，道：
“再次抱歉打擾到您，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很多人都在盯着我，如果我不多帶一點隊友的話，面對您我還是會心虛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下方的黑堡。
“感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我的人偶小姐帶回黑夜城，她因爲我而受到了太多的苦難，我想這次我不會再抛下她了。”
整個黑堡一片寂靜。
高塔的窗内，人偶夫人遠遠地眺望着那個屹立在巨像之上的少年，怔怔地望着。
她的女兒們全都趕了過來，簇擁在她的身邊，望向那個少年。
她們全都知道林恩的名字。
一開始隻是從她們的母親的嘴裏聽到過，知道那是一位從遊魂巷的最底層走出來的人類少年，後來逐漸地在地獄當中發生的各種大事記和通緝令當中能夠看到這個名字，看着他的名聲一點點地變得響亮，看着他逐漸地闖出一番名堂。
而最重要的是，在黑弦月回到人偶莊園之後，她們清晰地看到了他們這個妹妹的改變。
也從她的口中。
知道了更多關于他的事情。
因爲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她們的妹妹不再像以前一樣隻是單純地把自己當做是一個木偶，也開始主動地試着和她們這些姐妹交流，并慢慢地一點點地建立和她們建立羁絆。
她們非常地高興。
因爲就像是某種改變，從她回來之後，她似乎真的慢慢地有了……心。
一直到一個多月前的那場戰争……
“她在這裏的，是嗎？”
林恩的目光注視着，發出了那斬釘截鐵的聲音。
黑霧當中的那雙支離破碎的眼睛久久地注視着他的目光，就像是要将這個屹立在巨像肩頭的少年看透。
終于，人偶家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我不能确定你到底是什麽，你應該還沒有和他們說過吧，你在那場戰争中，殺死了那數十名獄卒，你讓我感覺到害怕。”
此言一出。
所有的人全都是爲之一震。
甚至就連林恩腳下的巨像和身後的泰坦他們也全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望向了林恩的方向。
但是林恩并沒有說話，他的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的變化，微風吹過他的發梢，吹動着那一縷蒼白的發際。
那雙眼睛盯着他。
“所以我需要确定一件事情，你到底是什麽。”
“林恩……”巨像網絡當中的那個女孩蹙眉地望向他，張了張嘴，可是到了嘴邊卻一時間無法說出口。
林恩的表情逐漸地變得平靜，他的目光閃動。
“我的體内藏着一些秘密。”
“但這些秘密所涉及到的層級和隐秘，恕我不能透露，因爲知道了也隻是徒增負擔，況且那也已經成了過去式，你也不需要擔心我的事情會牽連到你，那些獄卒現在不會找任何人了。”
“他們針對我的計劃，已經失去了意義，我體内那位古老的君王不會再回來了。”
周圍一片安靜。
甚至就連他身邊的巨像和天使她們，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因爲林恩說的這些事情，顯然才是一個多月前那場浩劫真正的隐秘。
而這些東西，林恩并沒有和他們講。
她們也隻是從事後的一些旁觀者口中，知道了有那麽一位無上的存在林恩的體内短暫的複蘇，并根除了黑夜城所有的詛咒。
但那場戰争得到前後具體發生了什麽。
林恩一直都是緘口不言，透露出來的信息也少之又少。
那雙眼睛依然是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
她問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王還是魔？”
不回來的。
是那位王，還是那個魔。
林恩明顯地怔住了，但是很快他的目光就再次恢複了過來，他慢慢地伸出手，望向了自己的手背。
那裏什麽也沒有，沒有那條銜尾，也沒有眼中投影在眼中的古老的進度。
“有一個不回來了，另一個我不知道。”
“但你不用擔心，如果有什麽比那位王更加古老的東西在我體内複蘇的話……”
他定定地指了指上方。
“那位會毫不留情地殺了我。”
周圍所有的根源都是一震。
他們明白“那位”指的是什麽，在這地獄當中如果說有什麽需要用這個手勢來指帶的話，那也有且隻有那片……
林恩收回手，他的目光望向了那雙支離破碎的眼睛。
“而至少從我醒來到現在，我并沒有感覺到任何變化的征兆，而我也相信，你口中的那個魔如果真的存在，他想必也不會在我的體内複蘇，因爲現在可是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着我。”
滾滾的黑霧中，隐約地能夠看到一顆顆的星辰。
林恩輕輕一躍。
從那高高的巨像的肩頭落在了地面之上。
咔——
骨頭開裂的聲音。
林恩擡起頭，扶了扶單片眼睛，望着那座龐大的黑堡，道：
“不過我現在隻想帶回我的人偶小姐。”
“隻有看到她我才會感覺到安心，您也不要怪我霸道，在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我現在隻想讓我在乎的每一個家人都能待在我的身邊，如果您不給的話，那我就隻能搶了，就算您是她的老師，也一樣。”
林恩的話很平和。
可任誰都能看到他眼眸深處的斬釘截鐵。
這是一種霸道的大男子主義。
混合着一種純粹的占有欲和那複雜的感情。
而人偶夫人她們也立刻明白，他爲什麽會帶着整個黑夜城的根源千裏迢迢地傳送到這裏，因爲如果能要回來那就要回來，如果要不回來，那他就搶回來，顯然他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黑弦月帶走，并永遠地留在他的身邊。
“女主人……”
高塔之上，人偶夫人和她的女兒們臉色微白地感受着黑堡内外她們主人地氣息。
她是比較了解林恩的。
她也從林恩的老師那裏了解過他的性格。
在那第一次對他的人格測定中，他被定義爲“混亂善良”，但在另一種情況下，他也是一個極端的人，他認定的事情他就一定會做到，而更不要說是對一個曾經兩次在他危難之際挺身而出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