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來平靜的迷霧頓時就像是活過來一樣一下子滾滾地湧動了起來,而在那迷霧的更深處,也是驟然傳出了一聲又一聲尖銳的長嘯,那種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分娩的怪物發出的尖銳的嗓音,讓你的心肝俱裂。
林恩微笑地捏着單片眼鏡,猛地望向上空,道:
“看來是被我猜對了。”
“但你們真的需要這麽着急嗎?畢竟猜測隻是猜測,你們就不打算等我們走的更深一點之後,再一舉向我們發難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效果豈不是更好?你們就這麽急嗎?”
嗡——
那一刻。
伴随着那刺耳的尖嘯聲變得越來越劇烈,那蒼白的霧氣,也在同時産生了強烈的共鳴和震顫,一股難以言喻的可怕的怨念就像潮湧一般,瞬間席卷了整個區域。
毫無疑問。
從他們踏入這裏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已經被人在暗中觀測與監視。
而也就是在林恩敏銳地覺察出他們的用意的那一刻,他們便驟然發難,再不等候。
那一瞬。
從那高高的天空俯視而下,就像是滴入了池塘當中的一滴血迹,那綿延數百公裏的霧氣幾乎是在那頃刻間,便以潮湧一般的速度轉化爲了刺眼的血霧,濃重的血腥氣沖天而起,仿佛每一絲霧氣都在發出尖銳的嬰兒般的哭聲。
而林恩他們的身影,也幾乎是在刹那被淹沒在了其中。
遠處。
觀察着他的羽毛筆的呼吸急促,她幾乎猛地就要上前,手指更是幾乎下意識地緊握。
那個少年靜靜道:
“他做了那麽多的準備,你覺得他連這點小小的挑戰都應付不了?”
羽毛筆的目光閃動,死死地注視着那翻湧的血霧。
她隻能在心裏爲他祈禱和擔憂。
希望他絕對不要有事。
……
而就在那黑霧籠罩的個高空,伴随着陷阱的觸發,一個又一個龐大的血肉巨鲸在高高的天空浮現了出來,他們用的是幾乎和他們進攻黑夜城時相同的隐秘手段,那來自獄卒的饋贈,讓他們絲毫不用擔心在高位階的戰争中暴露自己的位置。
此時此刻,那龐大的血肉巨鲸中,一個又一個頭戴蒼白鳥嘴面具的身影,面無表情地俯視着那動亂的血霧。
“這裏本來就是一片不祥之地,除了血肉支配者誕生的那片葬區之外,也沒什麽地方比這裏更合适成爲你的葬土了。”
爲首的那個疫醫淡漠地下達了指令。
那一刻。
那漫天的血肉巨鲸顯現,那猙獰的口器一點點地張開,無數密密麻麻的血肉孢子,宛如密集的彈幕一般,被密集地轟擊在了那遮天的血霧當中。
那些孢子膨脹着。
幾乎是在接觸到那血霧的刹那,就瞬間炸裂出了密密麻麻的粘稠的黑雨。
就和他們在黑夜城釋放的那詛咒的瘟疫一樣,那黑雨在落地的刹那,就開始密集地活性化,化作了無數起伏的病變組織,貪婪地動亂着被它們籠罩下的每一寸土地。
頃刻間。
這片區域就成爲了一片翻湧着密集病變的災厄禁區。
“我們一直都防着你,一個多月前我們就知道你不可能死,我們也知道你肯定會在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來找我們的母神,好好享受吧,林恩,這是針對你的靈魂和血肉專門改制過的瘟疫詛咒,你可以在一個月前的黑夜城暢行,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能力走出我們給你準備的這座牢籠!”
他們的表情平靜。
而這也是在對他進行過充分的了解,并在大量情報的針對下,給他準備的厚禮。
甚至包括他的不死詛咒,他可能躲入他的那座隔絕的内部空間的事情,他們也專門地準備了應對之法。
這就是爲什麽。
他們要準備着方圓數百公裏的禁區。
想要将他瞬殺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囚禁和鎮壓未嘗不能做到,就算他在這片霧區當中動用不死詛咒,那針對他的動亂和加深,也會在很短的時間裏讓他陷入到那狂亂的怒火當中。
他可以動用詛咒清除。
所以他們也專門準備了那滋生于此地的那來自舊神那古老怨念的針對,痛苦,怨恨,殺意,瘋狂,他們用了數十年的時間從這舊神的屍骸中提煉出來的精華,也足以在他動用詛咒清除時,對他進行殺滅。
“擴大霧區的範圍,鎖死這個區域的空間,不要給他任何的機會!”
冰冷的命令下達。
那隐藏在黑霧當中的血肉巨鲸向着四面八方散去,開始了執行。
毫無疑問。
在這樣的精心準備和算計之下, 就算是根源級的可怕存在也絕對難逃羅網,或者說,他們從一開始就把林恩當做一個另類的根源來對待的,他們從未在任何時候小看過這個在黑夜城中崛起的新星。
這個毀滅了他們利維坦的執事。
……
血霧的最深處。
那尖嘯聲越來越劇烈,無數扭曲的舊日的虛影在病變的霧氣中顯現,無差别地詛咒和破壞着這片土地。
動亂,扭曲,瘋狂。
就像是身處在了煉獄的最深處,要讓你受到那無盡的折磨與摧殘。
可是此時此刻。
就在那血腥的迷霧的深處,卻是屹立着那麽一個身影,他的血肉模糊,顯然早已死去,他的身上滴落的鮮血落在地面時,地面的物質在悄無聲息中湮滅爲了無形。
那是一具空洞的扭曲的死屍。
而恐怖的是,不管是周圍那猙獰的血霧,還是那浮動在其中的舊日的虛影和病變,都沒有任何的辦法近他的身。
所有的一切在靠近時,都像是一滴水落入了岩漿當中,頃刻間悄無聲息地汽化消失,湮滅爲了無形。
就像那個身影的周圍。
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形成的絕對的領域。
“現在知道我的用意了吧?”
就在那具屍體的領口,探出了某個林恩的腦袋,樂呵呵地露出那潔白而閃亮的牙齒。
那具屍體的第三顆紐扣的間隙,巨像之腦化作的那個銀瞳的蘿莉也露出了自己的臉頰,她緊繃着精緻的臉頰,對這種極度窩囊的應對方式明顯是非常的不喜,這種背着屍體抱着她的姿勢,更是讓她極度的别扭和不适。
她蹙眉地挪動了一下身體。
“别亂扭,這樣會膈到你承受不了的東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