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巨像之心那龐大的能源供給,巨像之腦也終于從他的體内補充了足夠的血氣與力量,除了精神上依舊十分的虛弱之外,詛咒所帶給身體的苦痛許乏力,也在林恩的灌輸之下好了很多。
沒辦法,因爲王後和心髒都掌握在這個可惡的家夥手裏。
她就算是想要離開,也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被拿捏的死死的。
因爲你走了的話,就再也見不到也抱不到自己的王後了,而因爲想要抱着自己的王後而被超級變态一起抱着什麽的,也已經成爲了一種你不能去想的沒辦法的事情了。
“笨蛋!!你還要抱多久呀!!都已經補魔完成了!那還不趕緊把我們都放下來啊!!”
左左龇牙咧嘴地開始像一個暴躁的小獸一樣掙紮。
林恩閉着眼,指責道:
“左左,你太過分了,沒看到腦子現在需要安靜的休息嗎?你這樣大吵大鬧,可是會顯得左左你很沒有教養的,左左,我想你也不想被别人當成是一隻沒有教養的左手吧!”
【叮!左左對你的憤怒+10】
【叮!左左對你的憤怒+10】
拿捏住左左的小脾氣之後。
林恩轉頭四顧,随即低下頭望向了靠在他肩膀上閉着眼睛依然在攝取他巨像之心能量的腦子,問道:
“腦子,我艾雯大哥呢,他也在這裏麽。”
那個銀瞳的女孩閉着眼睛,抓着左左的手,側靠在他肩頭,嘴唇輕啓道:
“在更下面。”
“我在這裏也主要是爲了看住他,他的詛咒太特殊了,我能夠恢複過來,但是作爲賽博文明最後的幸存者……他想要回來,已經變成了一件很難很難的事情……”
林恩握了握手。
變得有些沉默。
是的。
因爲艾雯大哥曾經不止一次地和他說過他的詛咒,而這也是爲什麽他必須要讓自己維持在君王級的原因。
他越是動亂,腦海當中的那些記憶就越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丢失。
而那些記憶。
已是他所珍視的賽博文明僅剩的一切了。
他沿着那長長的階梯,一步一步地走在那陰暗的地下,向着那更深處走去,他也愈發地沉默。
三千年前的那場大變之後,整個賽博文明毀于一旦,賽博飛升者也因此身死,而她作爲賽博飛升者最後的傳承,他也一直把自己當做是文明的守墓人,承載着過往的一切,來抵禦時光。
而現在。
他甚至都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去面對他的艾雯大哥。
“他動用的力量太多了,黑夜城被入侵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完成了位階的升格,很多的夜醫都被他轉移到了更高的維度躲過了那次襲擊,但是……”
他懷裏的那個女孩眼睫微垂着,無力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襟。
她想起了黑夜城被入侵時最後的那一幕。
他承受了太多的污染和侵蝕,雖然拼着不讓自己動亂,但最後他還是無法抵禦住那冰冷的詛咒的侵襲。
“那個時候他還保留着一些記憶和認知……但你知道嗎,後來真正摧毀他的,是在他在動亂之後殺死了剩餘的全城幾乎所有的人……這對他來說,是比讓他死亡都要來的可怕的折磨……”
他們本就是朋友。
雖然作爲賽博文明新的傳承者,他一直都在說他隻是繼承了那位靈能飛升者的記憶,也并不是當初那位和她一起對抗萬機之神的存在。
但你一點點地了解他。
你就會發現他其實和以前那個人一模一樣,他們總是把值得自己守護的一切,看着比自己的生命都要重。
而在墜入地獄之後。
黑夜城事實上早就已經成爲了他的第二個家,因爲是他跟着主母,一點點地建立了這座位于地獄當中的神聖之城,他對這座城市的感情,要遠比這裏所有人都更加地深厚。
她低聲道:
“而現在全忘了,他全部都忘記了……”
林恩的心也随着她的這句話,也仿佛一下子沉入了那冰涼的潭底。
沉默着。
很快。
他們終于沿着那長長的階梯,來到了那更深的地下。
吱嘎——
當他推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那個空曠的大廳的最中央,那個伶仃地低頭坐在那裏的那個熟悉的背影。
滿目的寂靜中。
他低着頭似乎不斷地在腳下的地面刻畫着什麽,甚至就連大門打開的聲音都仿佛沒有聽到。
而在那大廳的地闆之上,在那漆黑的牆壁之上,到處都是那刻畫的痕迹,他似乎在尋找着什麽,又似乎是想要将什麽東西連貫起來,你的手指劃過那牆壁時,你能夠清晰地看到那線條勾勒出來的那仿佛是來自古老時期的斷片。
你能看到那原始時期的茹毛飲血。
看到那王國部落時期的祭奠與征伐。
一直到工業時期。
一直到那代表着靈能般的虛無的飛升。
他擡着頭,怔怔地仿佛走在那曆史的長河中,可是那依然隻是紛飛的斷片,就像是一段又一段迷失的無法連接起來的碎影。
“您在畫什麽麽?”
林恩問道。
艾雯爵士低着頭,拿着石塊依然在腳下的地面銘刻着,他就像是沒有聽到林恩的話般,一句話也沒有說。
就像是一個渾噩的亡靈。
沒有知覺。
也沒有認知。
隻是當林恩走過去時,他看到了他一筆一筆地在地面上刻畫的東西。
那一刻。
林恩猛地咬緊了牙關,用力地扭過了頭,緊握着顫動的手,不讓那些東西從眼眶中掉下來。
他渾噩地低着頭刻畫着。
他刻畫着那樣的一個少年,他就像是一個笨蛋一樣跟在他的身後,吊兒郎當地似乎要呼呼大睡地聽着他講解着那些靈能的知識,雖然總是非常不省心地惹來一堆又一堆讓人頭疼的麻煩事,還十分的不着邊際。
但是看着他掌握了自發地掌握了靈能的使用方式在他的面前炫耀的時候……
他手中地石塊落下了最後的那一筆。
畫裏面的那個人呀。
他的臉上帶着那希望而欣慰的笑容,就仿佛終于由衷地找到了下一代的傳承者。
怎麽想。
也都似乎無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