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手中蒼白的獵魔左輪的槍口汩汩地冒着青煙,他劇烈地喘息着,踉跄地後退,胸腔和太陽穴上留着兩個一指寬的彈孔,汩汩地流淌着粘稠的蝕痕。
而在他的面前。
銀色幻想依然是躺在那裏,就像是一個睡美人一樣緊閉着雙眼,濃重的血肉瘟疫不斷地重新複原和攀爬上了她的身體,隻是嘴唇上依然是沾滿了粘稠的液體。
林恩劇烈地喘氣着,耷拉着的手死握着那把獵魔的左輪。
雙眼當中依然殘留着巨大的瘋狂。
是的。
防不勝防!依然和往常一樣,在你潛移默化的情況下,隻要你一個不注意,就會被他趁虛而入。
甚至所有的思想都符合你的邏輯,甚至讓你自己都覺得是你自己本來就是這麽想的,真的就差那麽一點點,就差那麽一點點他就要再次和上一次一樣淪爲他的奴隸。
但這或許本來就是你的另一面不是嗎?
因爲不管小冰箱是不是你演繹出來,他本來就是脫胎于你,就算你很抗拒把自己當成是他,但感情的終點不就是欲望嗎?
而現在你隻需要将她占有。
那她的一切就都是你的,而那所謂的愧疚也不過隻是你那作爲人類的靈魂反饋出來的一點微不足道的情緒罷了,一個真正強大的人又何必在乎呢?
就像是有一個攀爬在你身上的惡鬼,不斷地在你的思緒當中輕聲低語。
而聽久了。
又仿佛低語的那個人本來就是你。
林恩瘋狂道:
“是啊,沒錯,你說的很對,你在我身上蟄伏了這麽久,不就是想要看到我這麽做嗎?”
你以爲你是在和誰說話。
你隻是不敢正視自己的内心,不敢正視自己的渴望,你被人類的價值觀約束了太久,但隻要想一想就應該明白,從你失去了自己的心髒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不再是人類了,後來你甚至失去了自己的身體,但是結果呢,你變得比他們更加混亂,更加強大。
因爲根本就沒有人詛咒你。
你隻是還殘留着那一絲人類的妄想。
就像在那一瞬間,他的整個半張臉頰都變得詭秘而充滿笑意,但那笑意當中卻同樣是充滿了瘋狂。
“隻有你知道,在你心底的最深處,你是何等的快意,因爲什麽好與壞,什麽正與惡,那些都不過是人爲劃定出來的某種标準,你真正想要的是那沒有規則和标準的混亂的世界,縱情地享樂,縱情地占有,啊!那是多麽的美妙啊!”
“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林恩的那半張臉突然收斂,他握着手中的左輪,踉跄地前仰後合抓着自己的面孔,發出了一陣陣喪失理智的可怕笑聲。
“而你不也一直都是這麽做的嗎?”
“你占有了巨像之腦,你占有了欲望母樹,甚至就連另外一個世界的你都想要讓她緊緊地圍繞在你的身邊,因爲如果不讓更多的人圍繞在身邊,那一定也會感覺到被抛棄了一樣的孤獨吧。”
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面孔突然又出現在了他的腦後,嘴角縱情地翹着,就像他心裏的另外一面。
你也完全不需要反抗。
因爲隻要你接受了你心底的欲望,我自然就會消失,因爲我本來就是你,是那個你所希望的,真正的你。
在哪些聲音的驅使之下,林恩一步一步地再一次地向着那個女孩靠近,雙眼當中閃動着動亂和瘋狂。
沒錯。
就是這樣。
她很快就會愛上你,她接受了你地一部分,那也絕對不會介意接受你的全部,而你隻需要一點小小的手段,你就可以把她加入到你的收藏了,你不是不想讓她死嗎?那把她永遠地綁在你地身邊,就算她暫時不願意,那又有什麽關系呢?
遲早有一天她會想明白的。
蠱惑的聲音不斷地響起。
林恩終于是再一次地靠近了她,雙眼瘋狂,欲望是如此的迷人,迷人的就像是一劑毒藥。
他慢慢地伸出了手。
手指摩挲着她的臉頰,緩緩地拂過她的動人的嘴唇。
沒錯。
她是多麽的美。
在蜂巢當中她的靈魂也同樣是那麽地純潔而沒有瑕疵,而這樣的靈魂必須要你自己來占有才可以,你不能把她留給任何人,而你不是一直在愧疚嗎?那就用你的行動來彌補這份愧疚,隻要你得到了她,那一切的情緒都會煙消雲散。
但是林恩的手卻是停了下來。
“你知道我愧疚的是什麽?”
林恩瘋狂道。
你愧疚你傷害了她,你愧疚你欺騙了她,不是嗎?
“不。”
他的聲音在整個甬道當中那般地響了起來。
從甬道的盡頭用來的風吹動着他那額前漆黑的碎發,他的嘴唇一點點開合,雙眼當中的瘋狂和清明彼此地厮殺與交織。
“我愧疚的是我再也成不了小冰箱那樣的人,我愧疚的是我下了地獄之後,慢慢地變成了一個狂人。”
……
周圍慢慢地變得寂靜。
就像是某種戰争正在激烈地進行着。
“所以你還是錯了。”
他一點點地将手收了回來,艱難地耷拉着頭,就像是帶着無比沉重的鐐铐一般咬着牙,一點點地爬起來。
“我可從來不想下地獄,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變成這樣一個心思沉重的家夥,我本來可以什麽都不想地活着,就算我們一家人的處事方式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我也不需要像現在一樣每次都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别人!”
然後一切都變了。
從心髒被挖走的那一刻他就突然醒悟了。
原來單純和善意永遠保護不了自己,這裏是真正的地獄而不再是家裏的演繹,你必須要讓自己接受和适應,你必須要帶上厚厚的假面,讓自己變得足夠的混亂和瘋狂來抵禦所有的恐懼才可以!
然後那個林恩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不斷地在模仿和成長的瘋狂的鬼魅,一個瘋子。
然後慢慢地,他再也摘不下臉上的面具了。
直到有一天。
他心血來潮地在筆下寫下了那個人物,戲谑地給他賦予了靈魂,讓他在戲劇當中短暫地活了過來,就當是一種對過往難以言喻的惡趣味。
直到。
你在這種虛假的演繹中遇到了一個真誠待你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