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的目光閃動不停，充分地對智械文明的這段曆史進行了浏覽。
是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的确是接上了。
之前智械小姐給他講了他們整個文明前期的發展曆程，而現在他看到的這段曆史，應該就是機械飛升前後“七神共治”時期的發展曆程。
也是七神的誕生。
“原來如此。”
林恩思索地扶了扶單片眼鏡，道：
“我大概明白了，你們那所謂的七神應該就是你們發展曆程當中爲你們整個文明做出突出貢獻的幾個集群，這麽看的話，肅正議會也并不是老萬坤墜入地獄之後搞出來的，它們在你們文明中期就存在，有着很古老的曆史。”
而那個時期。
沒有什麽王。
肅正議會的那七個成員，就是當時的七神。
隻是時局的變換和最終的大一統，讓當時的肅正議會共同飛升爲了後來的萬機，但肅正議會的傳統依然保留着，并在他們墜落之後，在建立的機械神教當中擔任王下的最高統治權威。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
林恩緩緩地合上了數據化的書籍，微笑地擡起頭道：
“那智械小姐呢， 既然七神是構成萬機的最後一步，那多出來的智械小姐豈不是有些突兀嗎？ 好像在你們的整個文明曆程當中，都似乎沒有出現一個代表着智械小姐的象征吧？你不覺得這有些巧合嗎？”
因爲從這一點上林恩也明白。
萬機之神并不會憑空造人。
構成他的始終還是那些東西，就像拆掉一輛挖掘機後出現的還是那些零件，它不會憑空多出來一下。
既然如此。
那智械小姐又是什麽呢？
智腦冷冷道：
【我不知道——你也不要問我——我隻是地獄時期被制造出來的一個ai——我不可能知道那麽多——】
林恩嘴角微翹道：“但地獄時期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因爲我一直很疑惑，智械小姐真的像她說的隻有十七歲嗎？因爲如果說智械小姐是老萬坤爲了分散詛咒的壓力而分化出來的個體的話……”
“那從他主動墜落一直到現在，怎麽說也有個六七千年的曆史了吧，難道說這六七千年裏，都是他自己扛過來的？”
“你不覺得這有些不合邏輯嗎？”
智腦冷冷地注視着他，但是她什麽也沒有說。
就像有些東西她是絕對不回告訴任何人的，那些東西本就應該塵封到時間的長河當中，永遠被人遺忘。
林恩閉着眼，輕聲道：
“看你一副不想說的樣子，看來還真的有點故事啊，那讓我猜一猜，你說這段故事會不會和你如此偏袒智械小姐有關呢？畢竟對于一個ai來說，就算是誕生了感情，也應該不會爲了某個人而做的這麽極端吧，甚至爲此不惜和我做交易。”
“所以，你是在因爲什麽而愧疚嗎？”
那一刻。
智腦猛地一顫。
她瞬間擡起了頭，死死地注視着林恩，道：
【到此爲止——我不會再回答你的任何問題—— 如果你真的不想履行承諾我也沒有辦法制衡你——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反正我也不是你的對手——就當我真的是被惡魔所利用——一切到此刻爲止了——】
說着。
她瞬間就要化作數據流離去。
但林恩一把抓住了她。
他嘴角微翹道：“哎哎哎，你看，隻是随便交流一下感覺就這麽大的反應，不說就不說嘛，怎麽還耍起小性子了，不過不得不說，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你的确是比智械小姐更像一個人，你的情感更豐富，這麽多年來應該也藏的很辛苦吧。”
智腦死死地一句話也不說。
而林恩也知道。
自己應該是差不多一點點把她剝到最後的那一層了。
而那應該也是一切的源頭。
因爲有時候可愛的女孩子就像是洋蔥一樣，你隻要一點點地剝，最後肯定是能夠看到她們那顆柔軟的内心的。
不過林恩也知道。
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能一趨而就，不然的話反而會引起對方最爲激烈的反抗。
至于爲什麽要這樣……
那當然是因爲快樂啊！
ヽ(￣▽￣)?
啊！
他感覺自己又變态了呢！不行的，不行的，林恩你絕對不能被混亂生物的陋習所感染，你一定要守住自己作爲人類的底線，你不能這麽堕落下去了！你如果再這樣的話，是很容易就會被哭泣小醜給鑽了空子的，你一定要支棱起來啊！
林恩扶了扶單片眼鏡，嘴角弧度道：
“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如果七神真的出現的話，那我也得趕緊切割完跑路了，而智腦，這不是你一直想要見到的嗎？”
混亂的戰場之上。
機械人形狀态的小冰箱睜開了雙眼，擡起頭望着那遮天蔽日的龐大的母樹，望着那個在天空中就像是劃過的流星一樣穿梭的那個瑰麗的身影。
“我得離開你了。”
……
“1号——5号——12号區域已突破——欲望母樹的子嗣正在進行最後的反撲——我們已經完成了對戰局的掌控——”
“欲望母樹的活動正在加劇——監測到強烈的血肉波動——欲望母樹的第一波反擊即将開始——”
“注意——突擊軍團——監測到地下劇烈的能量反應——小心——”
嗡——
血紅的天空之下。
林恩手持劍刃屹立在混亂的大地，擡着頭，注視着那龐大的血肉樹幹發瘋一樣地搖動。
伴随着無數的信息流在各大機械單位的意識中傳輸而過，欲望母樹那龐大的災變的氣息隆隆地擴散至了整個戰場，而也就是在下一刻，伴随着那一聲瘋狂的尖嘯，他們腳下的大地宛如翻江倒海般沸騰了起來。
轟隆隆隆——
無數的龐大的根系震蕩了地層，整個戰場都在那一瞬間被傾覆，包括她的子嗣和大量的機械單位，都在那可怕的攪動之下，跌落進入了那根治于地下的無數交錯的根系當中。
所以有時候也覺得。
自己好像的确是在拖延時間。
就像雖然已經在心裏做出了切割的打算，但是真到了将要實施的時候，又總會下意識地找出各種理由來抗拒這件事情的發生。
是因爲對智械小姐産生感情了嗎？
也許吧。
或者說站在自己塑造出來的小冰箱的角度，在這段時間的深入了解下，也會覺得如果這樣做，對智械小姐來說真的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可你不是小冰箱。
你終究是那個已經下了地獄的林恩，一切都是戲劇，你是變不成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