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片碧藍的天空從未出現過。
隻是怔怔地望着手裏的那朵白花。
他卻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在夢中見到的那個身影,她似乎真的走了,連帶着她曾經出現在他夢裏的痕迹也全都一并帶走。
可是他明明意識到……
有一個名字不斷地在他的意識當中回響,逼扼地不斷地想要讓他想起,可他就是無法說出口。
他怔怔地擡起了頭,一陣風呼呼地吹過他的臉頰,帶來了滿目的涼意。
他下意識地擡起了自己的手。
白發不知何時飄零地劃過他的指尖。
就像是一場巨大的夢境。
他轉過頭時。
看到了泥濘的水泊中的那個滿頭白發的倒影。
那個陌生而熟悉的身影。
那一刻他突然猛地張開了嘴,仿佛一瞬間無數不屬于他的情緒一下子沖破了心海,無瞳的法陣竟是再一次地在他的腳下蔓延生花。
他一下子想起了那個名字……
“奈奈子……”
……
噗通——
身體重重地倒下的聲音。
荒野的風依然在獵獵地回響。
他倒在泥濘中,雨滴沖刷着他破損的身體,那長長的白發也就像是一場大夢一樣,化作了無數的光點消失。
就像一切都從未發生。
隻是啊。
他的臉上爲什麽會帶着那濃郁的悲傷。
突然間又仿佛什麽都忘卻了。
他還是那個遊魂巷的林恩,他去了黑夜城,他認識了很多的朋友和家人,他找到了他的半個故鄉,他的臉上永遠都帶着笑容。
但隐約間就像是一種夢呓。
我是不是也曾代表着……某一個人的一部分……
我是否也曾有過另一段不完美的人生……
而在那個故事裏……
我一直在等你。
【叮!您的複蘇度提高至25%】
……
地獄中的空氣永遠是充斥着那巨大的腐朽和發黴的氣味。
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他都感覺自己的意識是斷斷續續的。
他似乎經常性地聽到耳邊響起的左左焦急的聲音,感受到破損的身體與地面摩擦而拖行出的聲響。
有時候他想要回應。
但是到了嘴邊,卻又很快地睡去。
隻是偶爾恍惚地睜開眼睛。
隻能看到那荒涼的大地之上,他泥濘的身軀一點一點地被拖行着,似乎有一隻手,一點點地艱難地帶着他往前爬着,踽踽前行。
但地獄裏面真的有很多的怪物啊。
所以偶爾也會聽到戰鬥的聲音。
但每次結束之後。
那個很小的身影都會爬過來,用力地背起他的身軀,咬着牙一步步地往前。
許久。
久到就像是失去了日月的輪轉。
他的意識也很快就在機體的破損中,再次陷入了那長久的黑暗。
隻是在失卻前。
曾有那麽一瞬的清醒。
他聽到那個熟悉的咬牙的聲音。
“撐住啊……一定要撐住啊……我們很快就到家了……不會不管你的……”
而在這段時間裏。
黑夜城也在不斷地通過鏈接藍星的法陣,急切地向藍星那邊打聽林恩他的消息。
但得到的消息無一例外全部都無疾而終。
因爲似乎從克蘇魯被拉下地獄的那一刻開始,林恩他就徹底地消失了,誰也無法聯系上。
艾雯爵士甚至試圖再一次讓自己的投影降臨。
但最後還是因爲藍星能源的缺失,隻能不了了之。
但對林恩的尋找也一直在繼續着。
直到某一天。
守衛在黑夜城那高高的城牆上的夜醫無意間捕捉到了城外那艱難地靠近的身影。
直到艾雯爵士就是趕到時。
所有人都被那一幕所震撼而顫抖。
城外那遠遠的荒野,那個黑發的小女孩背着那具破損的幾乎崩壞的機體,一步一步地踏過那地平線,她滿身的傷痕和血迹,衣衫褴褛,每走一步整個小小的身體都爲之劇烈地顫動,但她還是死死地咬着牙,就像某種巨大的執念一樣向着那座城一點點地前行。
當艾雯爵士他們急促地沖過去時。
那個小女孩才重重地倒下去。
她倒下時重新化作了那個機械之軀的手,但就像是做完了一切一樣,才聽到她那夢呓般的聲音。
“到家了……腦袋……”
……
【叮!您完成了終極任務:舊日神明,您成功将百分之百的舊日血肉帶回了地獄,恭喜您獲得了特殊獎勵:克蘇魯之眼x1,等級+5】
【叮!您的等級提高至72,您的第二職業已解鎖,請盡快通過憑證進行第二職業的試煉。】
【叮!您受到???的眷顧,您的靈魂強度提升了。】
伴随着耳邊不斷響起的系統提示。
過了許久許久。
林恩終于才是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然後剛一睜開。
林恩就看到了一堆帶着鳥嘴面具的人形生物正圍着他,手裏拿着電焊,正呲呲呲地焊着他的臉。
林恩瞪眼。
對面那個夜醫也是一愣,手一抖,一下子把林恩的嘴給焊上了。
“……”
“……”
“詐屍了!!詐屍了啊!!快去通知艾雯爵士!!林恩先生詐屍了啊!!”
伴随着來來回回的一陣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林恩懵逼地躺在那裏。
但是看着周圍這熟悉的環境,林恩那混沌的意識也立刻就意識到,他這看來是回來了。
但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是會瞬移的嗎?
之前他記得好像也不知道栽到了地獄的哪個犄角旮旯,這是主母他們找到自己了嗎?
而且爲什麽感覺身體有些不太對勁的樣子。
總感覺自己好像變态了。
“林恩!你醒了?意識恢複的怎樣?有感覺不舒服的地方嗎?”
艾雯爵士那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林恩下意識地轉頭。
然後便看到半透明的艾雯就是急切地帶着十幾個夜醫推開門沖了進來。
顯然。
在聽到林恩醒過來的消息之後就第一時間趕來了。
林恩的顯示屏當中顯示着艾雯爵士,呼了一口氣,道:
“原來是艾雯大哥,能再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看來我已經是安全下地獄了。”
然後他試着站起來。
然後就發現自己怎麽也沒有辦法活動。
艾雯爵士點頭,手裏拿着病例單,穿着白大褂,道:
“是的,已經過去一個多月的時間了,我們都以爲你怕是挺不過來,都差不多要給你準備後事了。”
林恩:“……”
已經一個多月了嗎?
看來他真的是昏迷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呢。
“後事的事情先折現吧,現在主要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想問那麽一下下。”
“什麽事?”
“我記得我好像是人形吧?”
“沒錯,怎麽了?”
林恩指着對面鏡子當中倒映出來的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大冰箱,道:
“可這個大冰箱是什麽鬼?”
艾雯:“額……”